尉鳴鶴生性多疑,相較於過分機靈的金侯,其實更看重老實點的元子。
元子重情重義,幫沈知姁求情過兩次,在尉鳴鶴心中,其實不算錯事,甚至能算加分項。可元子有些木楞,某種程度上與從前的沈知姁很像,看不出也招架不住旁人的小手段。
有金侯暗戳戳的煽風點火,元子就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忠之人,自然也就失去了競爭帝王貼身宦官這個位置的資格。
想著對慕容婕妤頗為諂媚的金侯,沈知姁眸光一閃:「本宮都知曉了,多謝你告知陛下的近況。」
留戀與憂傷在元子眼前飄過,沈知姁的鼻子輕輕聳動兩下,淺笑著轉了話題:「你近日來,身上倒多了一點香味,是從前沒聞過的清苦香氣。」
「娘娘真是嗅覺靈敏。」元子聞言面露猶豫,在自己衣袖上輕嗅兩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這香味莫約是……韋容華奉上的香丸。」
「奴才最近多做點香的活,就沾染了點氣味。」
他悄悄抬眼,發覺沈知姁神色照常,鬆了口氣,預備將這話混過去。
不想耳朵里傳來好奇的問話:「是哪種香丸,叫什麼名字?」
元子不及細想,張口回道:「稟娘娘,這香丸形似白果,又仿照了秋日裡白果微苦的清香,與旁的香料相適度頗高,被、被賜名為白果香。」
他囫圇吞下「聖上」兩字,擔心沈知姁為此吃醋、難過。
沈知姁確認了香料名,不由得神色一震:要了韋氏一族性命的香料,就是白果香,關鍵在於裡頭有味木香,被相似但過量即有毒的青木香替換。
這罪證,是由慕容婕妤發覺的。
與其等著讓慕容氏更上一層樓,倒不如被她先用來在帝王身邊釘一個可靠又忠心的釘子。
瞧元子面色惴惴,沈知姁長嘆一口氣:「原是如此,這樣形色香俱全,自然受人喜愛。」
她一雙眸子直視元子,眼底清澈,恍若無意地說起福如海:「對了,今日福公公可好嗎?昨日他來,本宮瞧著他走時,腿腳跛了兩下。」
「師父今早看著還好。」見沈知姁不再追問白果香,元子語氣都輕快了些,但下一瞬又轉為沉重:「不過上回范院使為師父診斷,說師父年歲漸高,不宜太過勞累,要多多休息。」
「奴才記得,陛下上月對師父問過一句,問他可看好了宅子。」
元子心裡沉甸甸的:師父對他恩重如山,可他還沒來得及報答,師父就要出宮去了。
「那福公公往後是要出宮享福的。」沈知姁眉眼彎彎:「只是咱們以後,要見他就困難許多了。」
「估計只能請相熟的太醫或者侍衛帶些東西什麼的。」
「娘娘是妃嬪,出宮困難,但是可以通過奴才……」元子收起心緒,下意識地寬慰沈知姁。
可話剛說出口,元子心中就驀然一愣,面上的笑漸漸僵硬起來。
他當真是好日子過久了,渾忘了為將來打算——師父若當真會早早退下,哪怕是只為了自己,也必定會力薦自己的徒弟接任朝陽殿總管這個位置。
但總管只有一位,他與金侯,註定有一個會成為失敗者。
元子自認自己上位後,一定不會為難金侯,還願意為了幾年的師兄弟情分提攜一二。可元子也清楚,金侯那過分賣乖討巧、實際乖張刻薄的性子,要是成了總管,別說朝陽殿,就是皇宮中都不會有他元子的立身之地。
他心存著一點善意,願意幫金侯,但不代表他想做被刀割的魚肉。
在元子愣神思考的功夫,沈知姁端起藥碗,掩住自己打量的目光。
等到元子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她也就恰好喝完了苦澀的湯藥,皺著眉頭去拿泛著蜜光的果餞,口吻自然地現出隨意:「你這話叫你師父聽到了,定然要說你玩心不改,連規矩都忘了。」
「在朝陽殿侍奉的人,不論職責大小,都關乎聖體安危,要出宮一趟可是困難重重。」
「你上一回出宮,本宮記得還是福公公幫你鑽了還沒在朝陽殿記名的空子。」
女子的嗓音如深夜的鶯啼,從前的嬌俏活潑被高浪一般的平靜裹住,通過咬字吐息,轉而衍生成迸濺的水珠,一點一點落到元子的心裡。
侍奉、職責、聖體安危……
元子心中一動,立刻聯想到金侯近日的反常之舉:
難怪難怪,金侯分明因為幫韋容華進白果香得到聖上的一分注意,卻願意將點香料露臉的機會給他。
這並非是對他的示好,而是在給他挖坑呢。
別看他只是暫時負責點香料的活,一旦將來香料出了問題,所有觸碰過香料的人都逃不了干係,不過是保不保得住性命的區別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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