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頰。提神過後,女郎又安安靜靜地看書等待。
雖只是影子,他卻看出惆悵與思念。
尉鳴鶴大步走回了寢殿中,將拿著披風的福如海遙遙甩在身後。
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和鞋履走動時的輕響,在深夜空曠的寢殿中不斷放大。
還沒走到殿中,沈知姁就帶著略有惺忪的眼兒迎了出來。
「陛下都忙完了?」沈知姁這回不用演,是真的困得不行,不過還是強撐著出來,唇角上揚,露出個欣喜的笑。
落在尉鳴鶴眼中,沈知姁滿面的睏倦,行走時略搖晃的步伐,更顯得女郎等待時的真心和純至。
輕而易舉地觸動尉鳴鶴的心弦。
「朕不是讓你早些睡麼?」尉鳴鶴眼底有幾分心疼。
沈知姁彎著眼兒:「臣妾一點兒都不困,在挑時興的花樣呢。」
她說完這話,就沒忍住打了個呵欠,半點沒有說服力。
也正是這樣,讓尉鳴鶴愈發心軟,親手抱起沈知姁,放到床榻之上。
就像昨日那樣,他環著沈知姁,心情愉悅:「不論什麼花樣,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歡。」
「好,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棄。」沈知姁點頭應著,又打了個呵欠,尾音軟軟地拖長:「對了,白果香之事可有結果了麼?是哪個膽大妄為的,竟敢謀害天子?」
沈知姁借著打呵欠泛出的淚光,滿臉擔憂和氣憤。
尉鳴鶴編織了一下語言,將預備宣布的版本道出:「萬香樓的王師傅與韋氏素有舊怨,接了韋氏的制香單子後就故意做了有毒的白果香來報復韋氏。」
「韋中尉拿到後覺得白果香甚佳,於是就準備進奉給朕。」
「誰知韋寶林爭寵心切,賄賂了黃院判和殿中省,讓白果香草草進了朝陽殿。」
「韋中尉?韋寶林?」沈知姁頗為驚訝。
「嗯,朕降了他們的位份。」尉鳴鶴覺出困意,不願再多說,將懷中軟玉摟緊了些,就合上雙眼入睡。
沈知姁聽了一席話,倒精神了些:也不知韋中尉同尉鳴鶴說了什麼,竟能讓尉鳴鶴放過韋氏。
而在前世這時候,白果香之事並未被發覺,韋氏父女亦不曾被降位。如今她改變了事情的發展順序和軌跡,會不會對旁的事情發生影響?
那藩王叛亂之事,她的孩子,還會如期到來麼?
想著想著,沈知姁就覺自己心中慌亂如麻:要是這些事情提前或是乾脆不再發生,那她到時候該如何應付呢?
沈知姁忽然想起,她被禮聘入宮那日,母親帶著不舍和她說的話:「小姁,皇宮不必家裡,你要小心謹慎些,也要多學些本事。」
「不要懼怕改變,那其實是一種彌足珍貴的成長。」
母親的嗓音很溫柔,帶著一種令人振奮的力量感。
注視著袖邊母親最愛的春桃如意紋樣,沈知姁的心一點點平靜下來,轉而生了勇往直前的無畏。
她重生一遭,已經是老天爺給予的最好饋贈。要是一邊想靠著前世記憶躺著撈好處,一邊又想改變前世的種種,那真是痴心妄想。
逆水行舟,迎難直上,見崎嶇而不退縮,方才是沈氏的女兒。
*
翌日,十月初十,小雪。
是沈厲一家自京城出發、流放去北疆的日子。
沈知姁心中揣著這事,一早就睜開了眼。
尉鳴鶴正在更衣,預備一會兒去小朝會。
他見沈知姁醒來,神情從茫然變得鬱郁,又強笑著同自己道好。
尉鳴鶴清楚,沈知姁這是因為母家流放而心情寡歡。
若沈知姁之前沒有兩次請罪,這兩日相處間也不曾用心演戲,此時就會直面心眼子小又不高興的尉鳴鶴。
正因她先前的種種表現,尉鳴鶴沒有不悅,反倒有幾分憐惜和共情。
「等他們出了京郊,朕會派人去瑤池殿說一聲。」尉鳴鶴穿好衣裳,伸手將沈知姁面上散亂擋眼的青絲撥開,溫聲柔語:「朕派了蔣少尉負責從京城到齊州的路。」
沈知姁記得蔣少尉,他是沈厲帶出來的兵,因為過分老實,現在才是個六品少尉。逢年過節時,惟有蔣少尉提著自家老母親醃的咸雞臘肉來拜年。
不過她們一家子都很愛吃。
「臣妾多謝陛下。」沈知姁雙目盈盈地謝恩,心中並無半點觸動,甚至很想冷笑:享盡了好處,再施捨無辜受難的人一點兒遲來的體貼,令旁觀者山呼萬歲、感念聖恩,
到最後,皇帝依舊穩坐高台,無辜者卻難逃被妄加的苦難。
皇權……當真是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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