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姁沉吟一瞬:「哦,那你從前叫什麼?」
韓棲雲眼帘愈垂:「奴才原先姓韓,名……棲雲。」
「雲中飄飄五色鳳,只愛碧梧枝上棲。」
「你倒是識得詩書,怎麼被分在這兒做粗活?」沈知姁眼中划過驚訝。
話音未落,剛剛起身的韓棲雲轉瞬又跪下,叩首道:「奴才請求昭儀娘娘的賞識。」
這話乾脆明了,藏著說者的野心與自傲。
沈知姁杏眼一轉,並未立刻接話,而是等著韓棲雲的下文——既要旁人提拔,總要有好處或露出本事。
這樣淺顯的道理,韓棲雲應當知道。
果不其然,幾個呼吸後,韓棲雲又緩緩開口:「奴才人微言輕,昭儀娘娘有所疑慮是應當的。待到奴才找到韋寶林的耳環後,願再次向娘娘道謝。」
「你要一個人彎腰摸索著找?」沈知姁臉上神色淡了些。
韓棲雲卻搖首:「奴才知道,先帝時西域曾進貢一塊玄石,能夠吸附金飾,甚是神奇,現下正在殿中省的庫房。寶林的耳環小,不會太沉到淤泥深處。」
沈知姁聽得重新起了幾分興趣:韓棲雲這話,不但展現了有解決此事的能力,而且透露出自己知曉很多細枝末節:先帝時的一塊貢石,除非翻記檔,否則宮中鮮有人知。
韓棲雲知道,要麼是他記憶力奇佳,要麼是有自己探聽的能力。
「可你一個灑掃的宦官,恐怕借不動西域貢品。」沈知姁眨了眨眼,輕笑一聲,尾音俏皮:「你這個解決辦法,最後還是要求到本宮身上。」
韓棲雲喉頭微動,雙手攢拳,悶起聲撇過頭,算是默認了此事。
「本宮願意送你去殿中省做事,只是之後如何全看在你自身。」沈知姁細想了片刻,做了決定:喜公公出身殿中省,前世韓棲雲與其的交集,似乎就是在殿中省中產生的。
這一世她便順水推舟。
見韓棲雲乖順點頭,沈知姁唇邊漾出笑意:「可別忘了,你欠本宮一隻金鑲珠翠耳環和一對粉玉耳環。」
「就算你不願聽本宮的吩咐了,也得等還完再說。」
「你先去換個衣裳,做完今日的活,去殿中省找宋尚宮或是青蘿即可。」沈知姁輕聲囑咐了一句,就帶著蕪荑轉身離去。
韓棲雲行禮恭送。
沈知姁鑲著銀絲的裙角徐徐遠去,他眸中的幾絲明色亦緩緩褪去,轉而化成幾分歡喜,還夾雜著難言的晦色。
上林苑的這個偏僻角落中,響起一聲低語:「不枉我花錢……兼顧著做這個差事。」
「沈家小女郎,你知不知道,你與……的開始,從最初就是欺騙。」
只是小女郎不再沉溺,而有的狗東西卻日漸渴望從謊言中得來的愛意。
*
沈知姁坐在肩輿上,眼角眉梢都透著笑意:沒想到一時興起,卻意外找到了韓棲雲,還順勢送了雪中炭。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當視線掃到瑤池殿門前的鑾駕時,沈知姁面上的笑淡了一瞬,等到進門時才恢復眉眼彎彎。
看到尉鳴鶴在廊下看絹花,她提起自己的裙擺,小跑著踏上台階,像是鄉野間的小兔:「陛下,您怎麼來了?」
臨到最後一階時,沈知姁故意磕了一下,小聲驚呼著往前倒。
「阿姁免此大禮——」尉鳴鶴伸手抱住沈知姁,鳳眸中滿是明亮的笑意:「怎麼懂事了些,卻還是沒改掉這急躁的毛病?」
表面上的語氣是輕責,內里卻藏著愉悅。
沈知姁睨了一眼尉鳴鶴,別過臉去,嬌聲道:「陛下既然這麼說,那臣妾往後就當沒看到陛下這芝蘭玉樹般的身姿,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尉鳴鶴對沈知姁的話格外滿意,勾起唇角:「那往後可要難為阿姁了。」
「陛下既然希望臣妾這樣,臣妾自當遵守。」沈知姁幽幽一嘆,往殿內走去:「放眼整個皇宮,面對陛下這樣摸不著頭腦的要求,也就臣妾能做到了。」
尉鳴鶴望著女郎搖曳生姿的背影,俊顏不自覺地揚起笑意,亦步亦趨地跟上沈知姁,故意說道:「朕可不信,朕吩咐一聲吩咐下去,皇宮中每個人都得做到。」
否則就是違抗皇命,要處以斬首。
沈知姁去了日常看書的偏殿,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伸手將雕花支摘窗打開,輕嗔道:「陛下偏要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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