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村是憐秋他娘出生的地方,只是憐秋的姥姥姥爺身子不好早早便去了,只留下座空蕩蕩的宅院。
青嶺山的竹林深處有一尊修繕工整的墳、墳前供著新鮮的果子、糖果,立著高高的石碑,上頭寫著愛妻柳如英之墓。
墳墓的前後都很乾淨,沒什麼雜草,刻碑碑面鋥光瓦亮、乾乾淨淨,應當是有人時常打理著。
「先給你娘燒了紙,再去給姥姥姥爺燒。」顧夢生說。
「我知道。」憐秋低低答道。
從琴書手裡接過黃紙,憐秋和顧夢生也不嫌地上土髒,蹲下身去默不作聲的往炭盆里丟紙錢、紙元寶一類物件。
眼瞧著紙錢燒得旺,憐秋又拿了先時逛街買的香囊、手帕等物件扔了進去,最後拿出鮮亮的纏枝蓮銀簪子丟在炭盆裡頭,輕聲溫柔道:「娘,這簪子我一眼瞧著就適合你戴,你且拿了去,多打扮打扮,心情也好些。」
顧夢生在一旁看著憐秋動作,輕笑道:「英娘,可聽清了,秋哥兒的一片孝心,你可別推脫。」
炭盆里的火愈燒愈旺,紙灰飛揚飄灑、吹落在憐秋的鬢髮上。
「你娘很高興。」顧夢生眼裡盛著滿滿的溫柔,直到炭盆里的火漸漸熄滅,才喊了憐秋去給隔壁不遠處憐秋的姥姥姥爺上墳。
按理來說柳如英嫁給顧夢生該埋在顧家祖墳才是,但生前柳如英總說她爹娘只生了她一個,此生無法盡孝,只盼死後能埋於五里村。
顧夢生滿足了她的遺願,在青嶺山為柳如英修建了墳墓,並且雇了人時時打理此處的雜草,擦拭刻碑。
給姥姥姥爺燒完紙,本該下山了,顧夢生卻停下腳步,對憐秋說:「秋哥兒,你同下人們先回宅院等我,我跟你娘還有些話要說。」
「好。」憐秋笑道:「我就知道你跟娘還要說悄悄話!」
顧夢生笑笑,並不覺得害臊,「那你還不快些走。」
憐秋朝他「哼唧」一聲,轉身氣哼哼的朝著琴書道:「琴書,咱們走,不在這礙人眼。」
憐秋步伐邁大,琴書追在他後頭,慌忙喊著:「公子,走慢些。山里陡峭,擔心摔著!」
即便是六月炎熱的天氣,在山中也只覺陣陣涼意。
顧夢生與柳如英說話時,向來不會留人候著,七八名下人便都跟著憐秋回了五里村的宅院裡。
宅院是柳家的老宅,顧夢生找人翻新過,又擴了周邊的地,老舊的木板房便成了青磚黑瓦的大宅。
憐秋和顧夢生每次來祭奠柳如英時,便會在柳宅住上一晚。
憐秋閒著無趣,便讓人搬了搖椅在屋檐下,躺在上頭慵懶的拿了本書出來看著。
仔細瞧瞧書上的字跡很是眼熟,一筆一划自帶風骨,正是封隨的字跡,只是書本上頭抄寫的內容卻並不是《山野雜記》,而是《管子》。
「公子,熱不熱。」琴書坐在小凳上給憐秋打扇,手舞的飛快,生怕給憐秋熱著。
垂在耳旁的頭髮扇的在眼前亂飛,憐秋忍不住摁著琴書的手腕,好笑道:「你輕些,勁兒在大點,一會兒大熱天給我扇出風寒了。」
「哦哦,」琴書恍然,放慢扇動的速度,乖巧道:「公子,我慢慢扇。」
微風不緊不慢的吹來,憐秋啜飲一口涼茶,頗為自在的躺了下去,繼續讀書。
只是這書還沒讀上幾章,便聽得下人驚慌來報:「不好了,公子。老爺摔著腿了!」
第5章 封秀才,還不錯
顧夢生是下山時摔傷的,倒不是腿腳不好,而是山中枯葉雜草多,一個沒注意腳尖踢到了一堆枯葉上。
枯葉堆不是真的枯葉堆,而是一條「草上飛」用來遮陽的偽裝,遍布棕色斑點的短粗蛇體蜷縮成一團,三角形的蛇頭從蛇身中間立起,陰惻惻的蛇瞳盯著顧夢生,吐著細細的蛇信。
是很危險的攻擊姿態。
顧夢生一驚,眼看「草上飛」開始移動蛇身,他沒有一刻遲疑轉頭便跑,只是山中怪石本就多,他一個沒踩穩,便被絆倒在地。
「爹,你沒被咬到吧?」憐秋又驚又怕道。
草上飛毒性很強,被咬傷可是要命的大事!
「沒有。」顧夢生半躺在床頭,頗為樂呵道:「好在封公子當時在山上找藥材,順手就將草上飛給打死了,你爹我這才好好的回來了。」
「你這叫好好的?」憐秋用手在顧夢生膝蓋上打了一記,惱道:「早跟你說要帶著人,你非不聽。」
顧夢生痛得臉扭曲了一瞬,但礙於有外人在很快又強行恢復平靜道:「我知曉了,下次讓人在外頭守著。」
他來青嶺山多次,還是頭一次碰上「草上飛」,雖是時運不濟,但小心謹慎些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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