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爺帶回了十二樓的消息,一切都好,還有大家向蘇珏的問候。
不過,沈爺沒說韓聞瑾寫信的事。
寒食過後便是清明,鄭剛他們一大早就準備去祭拜。
他們已經沒了家人,每年這個時節是他們正大光明思念親人的日子。
鄭剛眼神里透著悲痛,如果沒看錯,他眼底還有淚光。
蘇珏也要了些白布條和黍稷梗。
沈爺是知道他是要祭誰的,他抱劍靠在樹上,目光卻是看著天空出神。
當年同他並肩過的夥伴怕是已經不在人世,北燕傾覆,他們怎會有活路。
多思無益,沈爺收好劍,準備去找蘇珏。
他穿過樹林,最終看到了空地上的火盆里堆著黍稷梗,還有幾壇酒。
蘇珏正將白布系在柳樹上,已經系了很多,隨風飄動。
莫名的透著無邊的寂寥與空蕩。
蘇珏系的認真,並未覺察到沈爺的到來。
沈爺走近,什麼話都沒說,也跟著蘇珏去系。
忽然有疾風起,白布從蘇珏的指尖悄然飛走,然後落下,一切都悄無聲息。
蘇珏神色平靜地將白布拾起,一點點拈乾淨上面的碎土枯枝,神情莊嚴肅穆,然後又認認真真的重新繫上。
看著蘇珏並指捋平白布,如同透過這布在看一個人。
沈爺本想張口,想了想,還是什麼也沒說。
有些事,不是他該觸碰的。
系完最後一條白布,蘇珏靜靜地看了半晌,面容儘是懷念與哀痛。
他抬手撫上心口,懷中錦囊收斂的是趙安樂留給他最後的念想。
「安樂,又是風起時……」
沈爺站在蘇珏的身後,公子口中的「安樂」,他是知曉的。
公子曾喜歡過趙安樂,在趙安樂死後,公子還抱著她的屍體舉行了婚禮。
多少年的前塵舊事,沈爺依然記得。
他還記得,那年雪化春起時,他親手葬了這位趙安樂姑娘的父母。
就在沈爺回憶發散之時,蘇珏走到火盆後,跪了下來。
只見蘇珏紅著眼眶,默默倒酒,大氅邊沾上了泥土,他也渾不在意。
「安樂,你能聽到嗎,我很想你……」
蘇珏削瘦的手指攏起,捧著黍稷梗一點點燒進火盆里。
直到火盆里灰燼隨風而熄,蘇珏也一言未發。
又跪了半晌,說了些的話,蘇珏便起身回去。
然而,蘇珏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撲通」一聲。
他轉過身去,卻見沈爺跪在了地上,雙手扣額頭,行的是肅穆大禮。
「也不知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從一同受訓及至北燕國破,整整二十年,物是人非……」
「當年隨先生離宮,做的是假死之狀,也不知你們看出來了沒有。」
「我們都是孤兒,身後無家人親眷,唯有國可倚仗,如今北燕已亡,你們怕是都做了孤魂野鬼……」
「我也是亡國之人,身無可依」
「若有來生,希望你們家人圓滿,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沈爺絮絮地說了很多,他斂眸倒酒,蘇珏的視線落在那滿目的白上,
其實白布很輕,但背後承載的東西很多很重,可以是個人的哀思,也可以承載一國的榮辱沉浮。
無論是什麼,都壓抑的近乎窒息。
良久,蘇珏看沈爺居然擦拭了眼角,他轉過頭裝作未曾看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蘇珏無意窺探。
待沈爺起身,二人什麼也沒多說,一起並肩往回走去。
清明,實在算不得什麼好日子。
……
冀州,王府,風雨如晦。
因為李明月的故意放縱,經常見不到他的人影。
是夜,李書珩伏案桌前,將李家需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羅列上去。
陛下的猜忌無法消除,若想不重蹈前朝王家的覆轍,他們必須做好萬全之策。
陛下信奉長生,任人行事皆是不明,酷吏重刑之下天災人禍不斷,冀州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從前至今種種,無不是衝著他李家而來。
若不是鮮卑王子在北辰殿那一番說辭,他們未必能保全李明月。
他和父親都知道,就是他們李家一味的順從蹈矩,在陛下眼裡他們也是心懷不軌。
既如此,何不未雨綢繆,早做決斷。
明月啊,明月,污名保身,並不是上佳之選。
月光照射在李書珩的紙筆上,落下滿桌子的銀光。
銀光之中,將「蘇珏」二字照的極是明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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