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露出拳時絲毫沒收著力氣,因為她知道尹澤川能躲過去。力量太過懸殊,尹澤川一招就將她制服,李寒露又伸手扼他喉嚨,掌骨重重撞擊喉結,命門遭襲,尹澤川瞬間甚至生出李寒露當真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錯覺。
但尹澤川沒躲。
流雲融入月影,瞳仁平添陰翳,李寒露怔愣地仰望尹澤川,手指扣緊脆弱咽喉。
無論當下如何揮霍,生死之間終究只有有限距離。
愛恨終將消弭,神明亦會死去。
李寒露知道自己杯弓蛇影,可這一刻她在月色流動中仿佛看見尹澤川生命消逝的痕跡,循環四季,往復潮汐,他消融在歲月里,終於成為被祭奠的傳奇。
李寒露輕聲問他,「你年齡比我大,男人的平均壽命又比女人短,所以你會比我先死嗎?」
尹澤川握住李寒露的手腕,俯身將她潛伏了無數日夜的恐慌與無措湮沒在密不透風的吻里。
「我會活著愛你。」
第40章 李寒露目瞪口呆,腦子裡轟地炸了個義大利炮。
返回上海, 李寒露馬不停蹄忙碌起來。狗血短劇沒等投放,李寒露就又開始物色起下一個短劇目標。現在別說國人,哪怕海外網上衝浪選手都在沉迷土嗨霸總, 要是公路電影真能在電影節上得人青睞,手裡多備點資金總沒壞處。
灌了滿腦子土嗨劇情之後,李寒露覺得她也不用再想著自己驅逐自己, 她自己就是純粹的劣幣。自己劣了還不算, 還要帶壞尹澤川, 晚上看著劇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非得拉著尹澤川來一段, 讓他出演霸道激情對戲。
「那誰誰——」李寒露張口就把主角名字忘了,可這並不影響情感發揮,悲憤交加聲淚俱下, 「我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啊!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尹澤川笑得劇本都快拿不穩了, 「我信。」
李寒露一秒切換,瞬間換上生無可戀臉,「不行,你不能信。」
「好好好。」尹澤川哄她, 朝劇本瞄一眼,「你敢說孩子是我的?那你敢不敢跟我見一個人?」
李寒露原地入戲, 立刻擺出茫然表情, 「見誰?」
A4紙在修長手指中捲成一卷, 尹澤川放下劇本, 「倫敦有家開了近百年的旗袍工作室, 現在掌家的老闆娘是第三代傳人。我媽非常喜歡老闆娘的手藝, 二十幾年來幾乎每年都會去她那裡定製新衣。今天下午我聽我媽說老闆娘來上海了, 正好你在電影節開幕式還缺一件能鎮住場的禮服, 不如咱們明天去見見她, 給你定製一套旗袍如何?」
李寒露記不住劇本中接下來的劇情如何,心中納悶話題怎麼就歪到了這裡,走到沙發坐下,熟練地往尹澤川懷裡一趴,抽出打捲兒的劇本瀏覽一番,心不在焉答道:「衣服夠穿,不用了吧。再說這種定製是不是都得提前很久,現在離開幕式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
尹澤川說:「我可以讓她最近只接你這一單。只要不需要大面積刺繡,一個月足夠了。」
能讓尹母看得上的裁縫,一套衣服說不定是什麼價錢,尹澤川又要求加急趕工,價格或許還得翻個幾倍不止。行頭於李寒露而言只是打入圈子的工具,尹澤川為她挑選的禮服已經足夠讓她光彩照人出現在電影節上,少這一套也不少,何必折騰。要按李寒露現在的消費觀,這錢不如拿去投狗血短劇。
李寒露依舊搖頭,懶懶地打哈欠,「沒必要。」
「旗袍相比西式禮服更能體現東方美。寶貝,」尹澤川摟著趴在他胸口犯懶的小兔子,熱氣落到耳畔,痒痒的,「我好想看你穿旗袍。你穿給我看,好不好?」
這還讓人怎麼拒絕。
老闆娘在愚園路有一家小店,聽尹澤川說這裡素日是她侄女經營,只為特定客戶服務,但她侄女的手藝遠不及她本人出色。一大清早,老街安靜祥和,兩人下車,尹澤川在空曠街邊張望,「要不你先進去。」指向一扇連招牌都沒有的小門,「進門,上二樓。」
李寒露問他,「你呢?」
「我有點事,先打個電話。」
李寒露只好自己先行。小門很窄,左右都被其他店家的招牌簇擁,既孤單又侷促。進門一道長長的狹窄走廊,盡頭樓梯通往二樓,壁紙是簡單樸素的米色,在暖調燈光中似乎閃爍著一點毛茸茸的微光。
李寒露放輕腳步,踮著腳尖上樓。
隨著樓梯盤旋上升,眼前一下子亮堂起來。陽光投入玫瑰花窗,在地上勾出嫵媚的花朵形狀;窗邊一座小几,兩邊分置紅木寬椅,木器不見雕花鑲嵌,反而愈發顯出厚重質感。寬椅後方是兩盞六方宮燈,絹紗上幾筆玲瓏墨竹,倘若夜色之中宮燈亮起,想必自有一番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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