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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這話心裡免不得一咯噔,情竇初開的年歲已經知曉成親意味著什麼,便是阿垣將永遠屬於旁人,她再不能沾染半分。

窮人家是沒有為妻為妾這一說的,兩口人加上一堆孩子,能安生活著便不錯了,一男兩女糾纏不清,壞了旁人也是壞了自己。

她那時覺得心裡酸酸澀澀難受的很,看著新娘子被新郎接走,而阿垣笑著對她揮了揮手,她只能將心中那些雜亂的猜想都壓下去,小跑著湊他身邊,將手中的喜糖遞給他。

阿垣怔了一瞬,而後笑意更濃,也在她面前攤開了手,掌心竟攥著好幾塊喜糖。

他將糖都給了她:「心有靈犀,你可還記得這話的意思?」

她點頭,她知道。

她想著阿垣,阿垣也想著她。

可她又在想著那書畫鋪子的姑娘,心裡不高興,面上的笑也牽強,阿垣問她怎麼了,她也說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能含糊說:「就是覺得新娘子那個梳篦挺好看的,嬸子給她梳頭,還說什麼白髮齊眉、子孫滿堂。」

阿垣聽那話時一直在盯著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根有些泛紅,後來過了幾日,便親自做了個梳篦給她。

春日載陽,福履齊長。

這是在說春日盎然,萬物生長,福氣與步伐亦然。

阿垣說:「我一想到那日你在一堆紅綢子裡向我跑過來,腦子裡便只有這一句話,妘娘有福氣,即便是跑的再快,福氣也能追的上你。」

她當時聽了這話,也覺得面上燒得發燙,撫著這字旁的團雲,想來想央著阿垣教她,如何再上面刻上山巒。

阿垣那時眸光灼熱,問她為什麼,她心跳的很快,全然不知什麼是害羞,只想將心中所想都告訴他。

「我是雲,阿垣哥是山,我要永遠繞在阿垣哥身邊,永遠不與阿垣哥分開。」

阿垣當時耳根紅了個徹底,猛咳了好幾聲,竟是難得磕巴了一下:「好,都、都依你。」

只是後來楊州出了事,這梳篦早不知流落去了何處,如今竟又出現在了她面前,梳齒的在掌心留壓出紅痕來。

「輕些拿,手疼不疼?」

裴涿邂見狀,伸出手便要將其抽出,但蘇容妘攥握的更緊了些,甚至將其往懷中收了收,拒絕了他的動作。

裴涿邂的手僵硬在半空,周遭一切似驟然凝結。

蘇容妘睫羽振顫,耳中嗡鳴,舊時的記憶席捲過來,最後卻匯集成一句反問。

梳篦為何會在這?

她想到了離開的薛夷淵,心開始猛跳了起來,更似隱隱有了些預感,逼著她在此刻趕緊冷靜下來,不要叫裴涿邂看出異常來。

她啞著聲音道:「我喜歡這個,你方才說給我買首飾,可還作數?」

裴涿邂緊盯著她,察覺出了她的情緒略有不對,卻不知這變化究竟因何而起。

「作數。」他應承了一聲,喚來掌柜的,而後將手攤開到她面前,「別攥著了,叫掌柜的給你包起來。」

他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這麼喜歡?竟連放手片刻都不肯。」

「沒、沒有。」

蘇容妘將梳篦遞過去,放到了他手心之中。

裴涿邂垂眸看了一眼,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河東裴氏一門,即便是家

中婢女所用的梳篦,都不會這般普通。

但他還是將其交給了身後掌柜:「包起來罷。」

掌柜的面帶疑惑,雙手將梳篦接過來,只瞧一眼便笑著遞了回來:「這梳篦並非是店中之物,許是誰落下的罷。」

裴涿邂將梳篦接回,隨口圓了一句:「難怪我看著眼熟,覺得同我夫人素日裡用的那隻相似,想來是丫鬟隨手帶出來的罷。」

掌柜的誇了兩句夫妻恩愛,竟是連夫人用何種梳篦都能記著。

裴涿邂沒反駁,只握住蘇容妘的手:「除了這個,可還喜歡什麼旁的?」

蘇容妘視線盯著被他攥在手中的梳篦,抬手要拿回,裴涿邂卻是將手往後撤,垂眸看著因心急而輕撞在自己胸膛上的人:「我在問你,要不要買些其他。」

「不必了。」

裴涿邂眸子微動,沉默一瞬,好脾氣地將梳篦重新放回了她手中。

「拿著罷,咱們回府。」

蘇容妘被裴涿邂拉著出了首飾鋪子,梳篦握在手中,此刻卻好似燙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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