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之中帶著薄怒,即便是他如今看似勝券在握,可仍舊對覬覦他妻子之人心生厭惡與防備。
他昨日自是沒心思去看那瞎子,可如今不同,他也想去看一看究竟是怎樣人,竟是讓妘娘多年都不曾忘卻,也想知曉,他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竟是連裴氏子族的過錯都能查道。
私獄之中,沈嶺垣正在屋中靜坐著。
其實自打五年前的楊州之變後,他已很久沒有這種安寧的時候。
他夜裡不敢入睡,與他一樣忠心世子的人同他一起起事,他不敢有一絲懈怠,除忙碌與時時謹慎東躲西/藏外,他每每入夢都會夢到妘娘,有時是少年時的過往,有時卻是他自己加之的恐懼。
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子,他根本不敢去想,妘娘會面對什麼,遭遇什麼,尤其是在他遍尋無果的情況下。
但如今不同了,他終於能再次觸道妘娘,聽妘娘親口訴說她的近況,他這才發覺,過去的五年如同一場反覆凌遲他的夢魘,讓他醒不來逃不掉,只能任由命運一步步推動著他向前走,時至今日,他終於將自己的力量攢夠,也終於能踏出夢魘之外。
裴涿邂靠近之時,他便已經察覺到,但卻未曾說話,未曾動身,只等著裴涿邂進到屋中,嘲弄的聲音傳入耳中:「怎得不點燭火?」
裴涿邂輕嗤一聲:「險些忘了,一個瞎子需要什麼燭火。」
話音剛落,屋中的燭台便被隨侍點燃,裴涿邂緩步上前,衣袍隨著腳步略有浮動,久居高位的壓迫之感盡顯。
他一步步靠近,視線落在沈嶺垣身上,眸光自是從其身後一點點轉到正前,將他看了個仔細後,旋身坐到了他對面。
「沈嶺垣?」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你。」
周遭劍拔弩張的氣氛驟起,他是以勝利者的姿態面對眼前人,可沈嶺垣卻半點不受他影響,仍舊巋然不動。
他好似不將裴涿邂的敵意與輕蔑看在眼裡,就仿若……一個正室在看一個因不受寵愛而惱怒的妾室。
第297章 裴大人,你也沒這個本事
裴涿邂看不慣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好似所有的不安與憂慮僅屬於他自己。
可分明這瞎子才是階下囚,憑何最後焦灼的人成了他?
沈嶺垣並不在乎他這似侵占領土般的反應,只是淡淡回:「裴大人,我亦是知道你的。」
他神色未變,在他們之間,他才是更有底氣的一方,所以半點不急,即便是被關在此處,仍泰然處之。
他不必去思慮妘娘在想什麼,亦不必去揣度妘娘的選擇,更不需要長久地處於患得患失之中。
故而他的心思並沒放在妘娘身上,只顧著推進之前在長安街時所說的話:「裴大人此時來尋我,應當是已經做了決定罷?」
裴涿邂的手攥握的緊了緊,視線在他身上逡巡。
他細細看其模樣身量,便忍不住想妘娘站在他身側時應當是何種場面。
他不知是不是在這瞎子眼中,自己就當真半點威脅都沒有,還是根本沒將妘娘放在心上,以至於在此時此刻,這瞎子竟半句不提妘娘。
裴涿邂心中堵著一口氣,冷冷道:「你沒資格與我來談條件。」
沈嶺垣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空洞無神的雙眸隨意定在前方:「裴大人自傲,想來是並不將我放在眼中,只是談條件不論資格,裴大人既強占了我的妻子,想來也唯有用裴大人在意的東西來交換。」
「你們還未曾成親,你有何資格喚一句妻子?」
裴涿邂冷嗤一聲:「沈嶺垣,如今已過去五年,萬事皆有變,即便是你們從前當真有情,你又憑何這般自信,當真以為妘娘還在意你。」
沈嶺垣卻是在此時輕輕笑起:「妘娘是否在意我,裴大人難道還不知曉?」
他分明在闡述事實,好似覺得裴涿邂這話問的有些荒謬可笑。
裴涿邂的面色有些難看,也是因沈嶺垣看不見,才算是讓他不算失態,保住了顏面。
「不過是有些前情罷了,是人都會變,她當初選擇你,也只是因為未曾遇到過旁人,你怎知這五年的時,不會讓她改變心意。」
他言語之中滿是輕蔑:「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個什麼模樣,竟還如此大言不慚,不過也是,你如今也看不見你自己究竟是何種的狼狽。」
沈嶺垣未曾被他的話激怒,亦未曾因這幾句言語而自艾,反而回問了一句:「若妘娘當真對我已了無情意,想來如今裴大人便不會在我面前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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