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妘被她突然的聲音拉回神,忙向她道謝,笑著說能用得上,坦然伸手將紙鳶收回來,略一思忖,在上面隨便點了點,小燕子模樣的紙鳶便成了梅枝加身。
她的畫並不是很好,只同阿垣學了些皮毛,還是當初硬逼著自己學的。
她想跟上阿垣的步調,想日後能同他有許多的話聊,亦是因阿垣教她作畫時手肘偶然間的觸碰能讓她心頭砰砰直跳。
但形不似,骨卻是,只是畫好後,她拿著紙鳶的手一頓,陡然想起……阿垣如今已經看不見了。
莫大的悲哀頓時從心口蔓延開了,叫她覺得堵塞發苦。
她的畫,阿垣只要能看到紙鳶,定是一眼就能認得出來,但若是換成旁人——
蘇容妘拿著紙鳶的手緊了緊,捏皺了一個小角,在意識到後又連忙將其展平。
她交託給宣穆:「來罷,重新跑一趟。」
宣穆聽話的很,她說做什麼便做什麼,待紙鳶再次放起來,蘇容妘沒想著繼續去觀察附近,亦不在想著如何應對葉聽,只是安安穩穩陪著宣穆,靜靜等著事情能否有所轉機。
她站在一旁,衣袍隨風拂動,衣擺纏裹著她的腿。
她抬手遮住頭頂的刺目的日光,看風箏帶著她的筆墨一點點升起,讓她眼眶有些灼熱,心頭酸澀難挨,終於是嘆了一口氣,靜等著聽天由命。
京都之中,裴涿邂難得多睡了兩個時辰。
昨夜連夜回京,本該今日就去入宮同皇帝回稟,只是夜裡睡的太晚,夢中又皆是妘娘身影,他捨不得醒,即便是睡醒了,亦是在床榻上多躺了一會兒。
他喚隨侍過來:「去宮中幫我告假半日,待下午我再行入宮回稟。」
聲音出口,沙啞到連他自己都有一瞬的怔愣。
隨侍領命,看著床榻上的家主面色略顯蒼白,凌厲的眉眼此刻更顯蕭索孤寂,墨發垂落枕畔,白日裡隱匿的病氣在此刻盡數縈繞上來。
他心中不安,退下之前猶豫著問:「家主,可要叫府醫給您瞧瞧?」
裴涿邂抬了抬手,沒讓他多事,隨侍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
屬於他夫人的主院中沒了人居住,他也一直未曾回他自小住到大的正院去,只是躺在妘娘住的床榻上,似能感受到她留有的餘溫。
可實際上他知曉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人都已經走了,哪裡有什麼餘溫。
他指腹撫過錦被,身下是妘娘躺過的床褥與錦枕,屋中炭火燒的正熱,但他仍舊覺得周身發冷,鼻尖再無妘娘身上那獨有的清淡味道。
他忍不住去想,這個屋子還能撐幾日?多少日過去,妘娘留下的痕跡會在裴府之
中徹底消失?
他沒有暗地裡派人去跟著妘娘,唯有在明面上派去一個葉聽,並非是他多麼高潔,當真說到做到,而是想要將妘娘送到那姓沈的手中。
他不確定姓沈的會不會因他暗地裡派去人護著妘娘而龜縮,會不會因忌憚他而不去尋妘娘,他只能想辦法把妘娘往其身邊推送。
如今京都之中不安分,他這幾日順著成佛寺查下去,查出趙家的蛛絲馬跡,發覺其痕跡已滲透到京都高門之中,難以分辨究竟誰會是趙家的人。
成佛寺後,皇后雖是被安生送回了宮中,但他知曉,皇后如今已神志不清。
聽說生亂那日皇后一人在正殿之中,不知聽到了什麼、見到了什麼人,陡然在正殿之中咒罵,言語粗鄙又難聽,半點沒了素日裡中宮皇后的高貴端莊。
千牛衛闖進去時,只見皇后素服髒污、鬢髮凌亂,怒目圓瞪的模樣似是下一瞬便要失心瘋一般,千牛衛中有大膽之人,看著情況不對直接將皇后打暈,只說是被嚇的暈厥過去,第二日事情稍微平息些許,連忙被送回了宮中去。
裴涿邂不知皇后究竟遭遇了什麼,但既是查到了趙家,那便定然是與趙氏女有關,當初趙吳兩族爭從龍之功,都想家中族女為皇后,最後吳氏勝,趙氏一路沒落,趙氏女腹中孩子成了棺材子,兩族積怨已久,得此機會能留皇后一命已算是仁慈。
他閉上雙眸,不知京都什麼時候會亂起來。
他只能讓妘娘等一等,等他將京都之亂平息下來,再想辦法將她從姓沈得手中搶奪回來。
第357章 牽連到他
宮中氣氛冷沉,皇后出了事,上下里外不管是知不知曉其中內情的,都神色嚴肅謹慎行事,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觸怒了主子,禍連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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