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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他幾步走到桌案前,一把將滿臉擔心地盯著自己娘親的宣穆給撈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又迴轉過身去:「裴大人,請罷。」

裴涿邂此刻看到的是妘娘的背影。

她半跪在床榻旁,將床榻上男人的手捧在掌心之中,一點點貼上她的面頰。

他此刻應當是嫉妒氣惱的,即便是那個男人要死了,他也見不得妘娘對旁人用心至此。

可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是因知曉了這人再不可能是威脅,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一副場景,他心中竟只有一個念頭——

地上涼。

即便是為之傷懷難過,也別跪在地上,小產過的身子最是馬虎不得,他早就問過千金科聖手,受涼了日後癸水都會難挨。

譚策在他身後喚他,似乎是忌憚他會執意留在這裡,耽誤了這場臨終訣別。

但他怎麼會呢?亦或者說,他又怎麼敢?

怎麼敢叫妘娘心中了留有遺憾,叫她日後無論過了多久,故人餘威都會接著這股遺憾在心中深深紮根,時不時冒出來刺她。

裴涿邂深吸一口氣,轉身之際還是道了一句:「別跪在地上。」

譚策一臉防備地看他出了這屋子,趕緊將門給關上,也怕他又換了主意還要往屋子裡面闖。

只是裴涿邂此刻懶得管他,他心中所思所想皆是屋中情形。

他有些不敢去想妘娘該是一副如何傷心的模樣,他亦是捨不得她為了旁人而同悲痛。

他確實有些後悔了,想不管不顧進去,想陪在她身邊,可此時譚策卻開了口:「沈郎君他……可還能熬得過今晚?」

裴涿邂雖同蘇容妘說的是這兩日,也不過是想讓她心裡能好受些,只是他們都知道,這個效果微乎其微。

將死之人什麼時候咽氣,這又是誰能說得準的?

有的人大限將至,還能昏睡好幾日,將肚腸中的濁物都排了乾淨,才肯一點點從腳開始往上涼,硬托許久才肯斷氣,就如同他的父親。

有的人生前似是個橫亘著讓人煩擾的阻礙,但死時卻是乾脆利落,斷了氣就是沒了命,就如同蘇容嬋。

但有的人,臨終前尚能迴光返照,交代身後事。

沈嶺垣覺得,自己應當是在臨死之際,終於能得上天一次眷顧,他睜開眼,竟是察覺到了光。

很陌生的感覺,五年來眼前始終是一片空洞荒蕪,他有時甚至需要抬手觸摸才知自己的眼珠尚在,可如今他卻能看到光亮。

這光似是來自暖融的燭火,甚至耳邊還有炭火燃燒的噼啪聲,但是他卻仍舊覺得身上冷的很。

眼前的光亮似在一點點落到實處,最後終將眼前的景象勾勒出來,最先入眼中的,便是妘娘一張滿是焦急的小臉。

他唇角動了動,緩緩吐出兩個字:「瘦了。」

蘇容妘一驚,眼眸瞪大了一圈:「阿垣,你——」

她後面的話有些難以說出口,阿垣這是能看見她了?

她不敢問,怕是空歡喜一場,更不敢想,是什麼因由竟能叫失明五年的人重見光亮。

可沈嶺垣卻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一寸寸用視線描摹蘇容妘的模樣,從她略顯凌亂的髮髻,到她複雜難明的雙眸,划過鼻樑,最後落在她欲言又止的唇上。

沈嶺垣喉結滾動,被握住的指尖動了動,亦是輕撫了一下她的臉。

「其實老天待我也不算太糟,竟是讓我在此生,還能看見你。」他聲音很輕,竟是還帶了些玩笑的語氣。

他有時倒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好命還是爛命。

他出身鄉野卻天資聰穎,他能辨是非、有成算,卻又起起伏伏,註定要走上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讓他與心悅的女子陰陽兩別,卻又能機緣之下重逢,叫他中毒失明,卻又能叫他殞命之前,再看一看記掛著的妘娘。

他眸子顫了顫,竟是在此刻,落下一滴淚來。

蘇容妘的僵硬被這一滴淚擊垮,忙抬手去擦:「別哭、別哭……」

她深吸兩口氣,即便是自己也覺鼻尖泛酸,喉嚨發疼,卻仍舊強忍著,不想在此刻落淚。

阿垣現在能看到她,她不能哭,會讓阿垣放心不下。

沈嶺垣此刻沒有力氣去攔住她的手,只能任由她的動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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