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大的宮人經歷過先帝攻入時的血洗,如今皇帝又換了人,倒是有些詭異的平靜,好似死不了就不算什麼大事,主子換了人做,做奴才的依舊伺候人就是了。
千牛衛守在壽安宮附近,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後宮內眷不得入內,一切以提防有人捲土重來為主。
宣穆被帶到了養心殿,皇帝要做的是自有裴涿邂親自來教,蘇容妘只老老實實在壽安宮中待著,免得什麼時候做了旁人挾制他們的把柄。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她也一個月沒能見到宣穆與裴涿邂,只是聽說前朝的事很忙,有數不清的人要安頓拉攏,這種時候排除異己不能手軟,更不能立即溺於享樂,白白浪費了樹立天恩的機會。
蘇容妘從葉聽口中聽著外面的事,也在這壽安宮裡做了一個月的太后,她只在宮中待著也不出去,除了身上穿的衣裳不一樣外,跟在王府之中的日子也差不多。
她也算是明白了,跟著宣穆,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註定要在一個地方被圈著過一輩子。
雖則想起來有些喪氣,但這種衣食無憂的日子,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只要能平安活著,其他什麼都可以往後放。
臨近年關,蘇容妘這才終於看到宣穆。
這才一個多月,宣穆便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雖仍舊年少,但周身氣度沉穩了不少,來壽安宮時身後跟著一溜的太監,見到了她,跪地施禮喚她的母后。
這段時間蘇容妘也學了不少宮中禮儀,泰然自若叫他平身,而後抬手叫宮人都出去,這才留著他們母子二人說話。
宣穆當即露出孩子的神態,幾步衝到她跟前撲入她懷中,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娘親……」
蘇容妘眼眶也有些發酸,也將他摟抱的緊了些:「怎麼了這是,莫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宣穆吸了吸鼻子:「我如今十分不同了,哪裡會有人欺負到我頭上呢?就算有,也都被裴大人給擋了回去。」
猝不及防提到裴涿邂,蘇容妘愣神了一瞬。
「好,有他護著你我就放心了。」
母子之間沒必要說什麼朝中事,這一個多月來沒有見面,實在是忙的抽不開身,他本就年少,一邊有課業要做,一邊要學著處理政務。
裴涿邂做主請了大儒來教他,賜了太傅的位置。
宣穆想給裴涿邂也晉封,只是被他給拒絕了,也是怕日後有功高蓋主之嫌。
這些事蘇容妘都聽葉聽提起過,這會兒同宣穆說了些家常話,倒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知道你今日來見我?」
宣穆點了點頭。
「那他……沒有托你給我帶什麼話?」
宣穆想了想,搖頭。
蘇容妘沉默下來,真不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腦中將他所作所為串在一起,實在忍不住往旁的方面想,是不是他突然反悔,覺得這段時間在她身上花心思實在浪費,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同她斷個乾淨?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堅定不移的情分,尋常夫妻尚且會有猜忌,蘇容妘又如何能不生疑心。
他們之間開始的不清不楚,結束的不明不白,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可若是怨怪,還能怪到他頭上去嗎?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他用情更深,難道這會兒他不願意了,她還能繼續強迫他不成?
蘇容妘深吸了幾口氣,將心底這些本就不該生出的兒女情長盡數壓了下去,只安靜陪著宣穆說話。
一直到傍晚時分一起吃過飯,這才將他送走。
他們談話間倒是提起了薛夷淵。
自打他成親後,蘇容妘聽到他的消息便全是給裴涿邂使絆子的,不過她也沒白信任他,薛夷淵假意投誠,跟在蔣家手底下做事,最後宮變之時也是他將蔣家伏誅,如今守在壽安宮外的千牛衛也是他親自調遣。
只是他畢竟是外男,也謹記自己已經娶了妻,不好公然同她見面說話。
蘇容妘心中感慨,這成親娶妻就是不一樣,行事也穩重不少,見不到面也好,她與裴涿邂傳些不清不楚的也就罷了,若是與有婦之夫傳出去首尾來,這叫人家陳氏怎麼辦?
宣穆走後她一整夜沒怎麼睡踏實,折騰來折騰去,直到天亮時分,破罐子破摔下了決定。
好,既然他不願繼續下去,但她也不要再糾結其中,反正原本她也是打算為阿垣守一輩子的。
這般打定的主意,雖則日子過得與此前一個月沒什麼不同,但她頓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有心思將壽安宮內外拾掇一番。
只是沒想到再次見到裴涿邂時,竟是過了年節,拖到了來年二月二。
第475章 心火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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