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才從另外的框中取一個蛋,沉聲道:「年過五十可多換一個,你的草籽已經有四兩,這個是多換的,只能當場吃。」
老榆頭愣愣,遲疑的接過去,反應了會兒,剝殼如同打仗般架勢,充耳不聞後面罵罵咧咧的催促聲,剝出來反倒有些捨不得吃了。
他盯著白嫩光滑的雞子,像是享受珍饈般一小口一小口。
說不出怎麼好吃,就是有滋味。
讓老榆頭想起,阿娘還在的時候。
每次回軍營前,她總是扣扣搜搜,省出一個雞蛋,烙在餅里。
沒有油,更沒有水,乾的能噎死人。
可那個滋味……
那種……有人心疼有人牽掛的滋味……
真好啊。
陸長贏打了一碗水,遞過去。
老人家一口飲盡,問:「你們的雞蛋就這麼白送」
陸長贏淡淡道:「不是白送,東家吩咐,以物換物。」
「以後,你們這日日都換嗎?」
「是。」
老人家還問:「你們東家是誰?」
順著陸長贏指的方向,老人家看過去。
凝視片刻,他收回視線。
楚辭尚未注意這一邊的動靜,有些人戶大人沒空,便指使孩子來,她晃悠的這一排全是大孩子小孩子。
楚辭雙眼彎彎似月牙,在長隊中穿梭,見乖巧可愛的孩子就停下來聊聊,捏臉蛋,遇上吵鬧不休的直接跳過。
倒也不是純消遣,這不順便考察滁州版「希望工程」,刷聲譽值的利器。
左右供應量也跟的上,她考慮長期請育幼堂的小孩子為牧場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以換取早食供給。
當然也有這些爹娘具在的孩子,可以給些小小便利。
今日來的人多,但楚辭堅持只換兩百戶,幾個攤位同時進行,一個多時辰也就換完了。
沒有換到的人們只能敗興而歸,罵罵咧咧說著明日一定要更早些來。
楚辭正等他們收拾東西,就瞧著某個一臉倔樣的小老頭衝到她面前。
「楚場主?」硬邦邦的小倔老頭對她放柔了聲音。
楚辭頷首:「是我。」
小老頭,也就是方才換了雞蛋的老榆頭咬牙切齒道:「你別換了!」
楚辭還沒摸清老人家的意思,對方沖她招手:「跟我來!」
老榆頭要帶她入城,陸長贏見狀,靜靜跟了上去。
項一還在指揮兄弟收拾攤位,將零散物品裝上馬車,一回頭:「……人呢?」
老榆頭帶著楚辭入城,靠城門內西行半盞茶的功夫,街巷邊也見到一個攤位。
攤前人群擁堵,熱鬧非凡,比她們剛剛支攤的時候似乎也差不到哪兒去。
偶爾還能聽見圍繞攤位擁擠成一團的人群中傳來的吆喝聲:「收蛋貨了!上乘蛋貨,六文一個!」
「你這一看就不是,她們家的蛋貨顏色粉白,大小均勻,屬上品。你家的個頭小了,我們不收!」
「好嘞,五文一個,三個是十五文,拿好!」
乍一看是一家攤鋪,其實是兩家,擠在一排,各自瞧不上對方,各收各的。
攤位沒掛招牌,但牧場給兩家酒樓供了這麼長時間的貨,怎會認不出這兩家蒙頭藏臉,背地裡偷偷收買雞蛋的夥計,一家是西福樓,一家是雲間樓呢。
老榆頭義憤填膺:「這麼多人來您這兒換蛋,都是為了轉手換銅板,他們這是在占牧場的便宜!」
他剛剛提著袋子,也沒想著去哪兒,只是跟著三三兩兩的人往回走,回過神來就看見其他人往這兩個攤位去了,將剛拿到手的袋子直接遞過去換銅板。
競不便宜,六個銅板呢!尋常買個雞蛋也就一兩文錢,這可是翻了幾番!
於城民而言,他們只是稍微花費一點功夫,一日能換十六文,一月便是四百八十文。
若真能換錢,這些豈不都是楚家牧場主的銀錢?
他一轉頭,看見楚辭似乎心情很好,笑意盈盈的模樣,憤憤又不解:「您怎麼還笑吶?!」
楚辭沖他笑笑,不出聲。
陸長贏沉沉看她一眼:「東家,這虧本買賣,你為何如此高興。」
楚辭想了想,漫不盡心道:「我要是有一文,那這一文必只能是我的,誰要來取就砍了誰的爪子。」
「我有百千兩,分他一文倒也無妨。」
左右雞蛋賣出去積累的系統財富點並不多,至於銀子她就更不心疼了,反正也帶不走。
陸長贏深深凝望她,從前仿佛霧裡看花,諸多疑慮與探究。
而今仿佛透過一層朦朧的霧,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勾勒出她隨性到懶得掩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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