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開濟:「該找一個了。」
任月:「沒錢找。」
任開濟笑:「女人談戀愛哪裡用花錢,花男人的就好了。」
任月:「媽媽也沒花上你的啊。」
任開濟笑容瞬間凝固,母女才是一條心,當年前妻沒有發泄完的怨氣,由女兒接力完成了。
任開濟知道自己對家庭失責,知道、承認和改正之間存在跨不過的天塹,知天命的覺悟只讓他語氣稍微強硬,勉強挽回一個父親的臉面。
「你這張嘴那麼刁,嗓門又大,一般男人見你都要害怕啊。」
兩年前剛進檢驗科,任月也是科室里講話最溫柔脾氣最好的女生,成日浸泡在儀器噪音里,聽力受損,講話自然大聲。
她懶得辯解:「我也看不上一般的男人。」
回頭任月跟孔珍吐槽,知男莫若前妻,孔珍笑著發語音:「你應該跟他講,『你又不給我準備嫁妝,說那麼多風涼話』。讓他自己解決養老問題都難。」
任開濟沒蹲監那幾年,還是給過任月生活費,於情於理,任月都甩不開這個包袱。
白班後稍微調整作息,任月又繼續上百來塊錢的夜班。凌晨一點,手上暫時沒急活,她剛鋪好床,準備脫白大褂躺下眯一會。
窗口鈴聲尖銳響起。
她呻吟一聲,匆匆忙忙趕去窗口接標本。
患者還站在窗口外,是個男人,身材結實,比例優良,抱在胸前的肱二頭肌青筋隱現,異常有力量感。
任月沒看臉,習慣打量標本架,空的;窗口台面,沒有檢查單。
男患者撐著台沿低頭,面孔降低,俊朗而痞氣的臉龐給窗口框成一幅畫。熟悉感撲面而來,冤家路窄。
方牧昭說:「晚上好,任醫生。」
任月口罩後的面部肌肉抖了抖,差點忘了這個人。
雖然他們一起罵任開濟作死撲街,態度微妙一致,但立場不可能相同,家人的恨意跟外人的敵意不在一個維度,前者是恨鐵不成鋼,後者只有純粹的惡。
方牧昭:「你沒給我打電話。」
任月對著這張臉,職業性難以維持,沒了客氣,嗆他:「需要我打電話你就完了。」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危急值才需要打電話。
方牧昭:「你也沒請我吃飯。」
任月:「我可沒答應你。」
方牧昭:「那我請你吃飯。」
任月白了他一眼,更不可能答應。
方牧昭斂了笑意,「這幾天濟公有聯繫你麼?」
任月:「你怎麼不去問他。」
方牧昭的嘆息開啟一股微妙的不祥感。
「租房好幾天沒人,打電話不接,我找不到他。」
任月:「他說他幫你做事,你不知道他在哪?」
方牧昭眼神定了定,勾過採血的椅子坐下,似乎不打算走了。
「他跟你說我是什麼人?」
任月淡淡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又好像已經罵過:反正不是什麼好人。
方牧昭不惱反笑,旋即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酷,「我現在需要找到他,上次見面後,他還有沒有來找過你?」
隔著窗口,任月也不由為之一凜,心底發毛,「你這口氣好像警察。」
方牧昭一愣,緊繃的表情稍有鬆弛,略帶嘲諷:「警察找上門,你就攤上大事了。」
任月行得正坐得端,跟任開濟沒有黑暗交易,直率道:「你找不到他,我更不可能找到他,要是沒其他事,我要忙了。」
任開濟的父親角色缺席已久,他不管進去了還是下去了,對任月影響不大。
方牧昭:「我的電話你存一下,濟公要是聯繫你,馬上通知我。」
某台儀器報了警,任月不搭話,轉身進去,彎腰消失在嗡嗡低鳴的儀器後頭。
方牧昭左右打量,拉起其他患者廢棄在窗口的一張檢查單,翻到空白的背面,撿起拴在窗口的簽字筆,刷刷寫下兩行字。
然後起身,再度按鈴。
任月補充試劑走去應鈴,窗口的身影消失了,一張白紙靜靜躺在台面。
188****5782
倪
筆跡張弛有度,結構良好,一看就是練過的。
倒像出自好學生。
翻到背面看了眼,白天門診患者的,不太重要,任月揉皺,對準垃圾桶。
剛才片刻的互動意外提神,任月瞬間沒了睡意,又攤開皺紙,掏出手機。
第4章
任月照著廢紙按下那串號碼,新建聯繫人:倪家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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