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睛,可憐兮兮地開口:「所以……郎君是要拿我去換封賞嗎?」
這人剛才對弱者極其憐憫,她賭他不是這樣愛慕財名的人。
「若我說是呢?」
他的話少,淡淡地來,淡淡地收。
李昭寧無奈挑眉。
賭錯了。
但正中下懷。
她莞爾一笑:「這麼說,郎君在京中當值,且官職中上。」
剛才那句就是釣他的。
官升三階,得有官才能升,所以他是京官。
剛才在城門處,士兵們雖然查了他的證件,卻對他身上的血跡不聞不問。她連措辭都想好了——若官兵問,就說那是豬血雞血。
但官兵保持了沉默,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唯一的解釋,就是官兵不敢得罪他。
這人起碼是個監門校尉。
他臉上閃過一瞬錯愕,盯著她看了許久,才地勾起嘴角:「你確實很聰明。」
李昭寧走到牛車前,坐在車架上,繼續推理:「郎君直到出城才叫我公主,那麼一定是在出城的前一刻,才知道我的身份的。」
「所以,泄露我身份秘密的,是那支梅花簪。」
胡商負手而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她拿出包裹里的小木簪:「這是韓夫子多年前被貶至潮州時,給學生的送別禮,你認識它,那麼你一定是韓夫子的學生。」
胡商眉眼間閃過一絲溫軟,眼前頭髮蓬亂、衣衫襤褸的姑娘,眼神卻如昭昭月色一般晶瑩明亮。
「繼續。」他收起情緒,雲淡風輕。
李昭寧狡黠一笑:「不了,若我猜中了郎君身份,郎君一定會殺掉我。」
「為何這麼說?」
他是什麼很噬殺的人嗎?
李昭寧笑眯眯道:「郎君半夜運糧出城,能賣給誰?賣米只是個幌子,你的真實意圖,是運送它。」
李昭寧展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鐵製箭簇,小巧精緻,在月光下反射著泠泠寒光。
那是她剛才假意拿簪子,伸手在最下層的麻袋裡摸出來的。
胡商微微歪頭盯著她,眉眼間充滿欣賞的笑意,也染上幾分危險的寒芒,像暗夜中看到對手的狼。
「我再猜下去,如果真的猜出了你的身份,我就不再是你的獵物,而是你必須滅口的敵人了。」
李昭寧已經見過他對敵人是什麼態度——乾脆地殺掉,利落地走人。
她怎麼敢以身犯險?
李昭寧抬起頭,笑意盈盈:「你偷運箭簇出城,我可以替你瞞著,但……」
她深吸一口氣,將忐忑藏得深深的,目光炯炯:「但你抓我回去的封賞,要分我一半。」
胡商一愣,一抹笑容消失在唇角:「可以。」
兩人坐在牛車上,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胡商一路無話,李昭寧懷著心思,默默不語。
牛車並未掉頭往回走,而是一路向前。途經之處皆靜默荒蕪,除了車柱上掛著的燈籠,再無其他任何燈火。
「叢林茂密,很好藏人,不逃嗎?」
胡商並不看她,望著前方,語氣清淡。
李昭寧安分地坐在牛車上,隨著顛簸晃著腳,也淡淡地開口:「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說好了一起分封賞,我不逃。」
她不逃才怪。
李昭寧才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跑還是要跑的,但是四下都是荒野,她若貿然進山,藏在林子裡的豺狼虎豹估計很快就能把她吃掉。
路還長,機會總會來的。
牛車在山路上轉過一個大彎,前方便不再是高大的群山密林,而是一個低矮的小山丘,山腳下,有著星星點點的燈火,看起來是一個小小的村莊。
牛車緩緩駛入狹窄街道,在一個小鋪子前停下。李昭寧看了看四周,這裡雖然不如長安城繁華熱鬧,但晚上依舊有來往行人,見胡商賣的是糧食,紛紛過來問價。
正值荒年,糧食是稀缺之物,不一會兒,那幾袋米就兜售一空,胡商腰間紫色的錢袋也由乾癟變得鼓囊囊的。
李昭寧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
明搶還是太沒尊嚴了,不如等他疏忽的時候,再偷不遲。
李昭寧正幽幽地嘆息自己像只落水狗狗,就有一個人走近,將一小包裹米啪地一聲扔在車上,面色不善:
「老子還以為是什麼濟世菩薩,結果你拿四五年的陳米過來騙老子!」
月光下,潔白瑩潤的小顆粒撒了一地,似碎金般閃閃發亮。
那人抬腳在米上碾了碾,扯著嗓子嚷嚷:「退錢!」
胡商看了那人兩眼,皺眉解釋道:「這是今日剛進的新米,不會有錯,況且,賣價也不貴。」<="<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loushuwu.ccl.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