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照顧著裴小娘子,我去配幾味安神的藥。」她替裴玄掖了掖被角,囑咐流雲道。
……
侯府前廳外,一群身披甲衣,手持利刃的親衛整齊列隊。
「見過明月縣主。」容梔一隻腳才踏進前廳,親衛們已齊刷刷單膝抱拳跪下。
她腳步在親衛長身前停住,眼神驟然冷漠下來。衣襟上的織金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她就靜靜站在那裡,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卻讓親衛們後背都蒙上一層汗。
「請縣主責罰。」親衛長率先向前一鞠。
庭中積了一汪雨水,恰好能照出她的身影。她瞧著水中人影,淡淡道:「今日藥市後,你們兩個去哪了?」
她找了半晌都沒見到他們。若是真遇到心懷不軌之人,亦或是謝沉舟把她帶到荒山野嶺,出了意外誰來負責。
今日負責她安全的是親衛里兩個拔尖的,她實在沒想到自己作為被保護的對象,還得來擔憂這兩人的安危。
「我與弟兄本隱匿在屋檐上跟著縣主。偏偏那小子拉著您突然一跑,我們倆正準備追上去,一回頭就沒了意識。」兩人不約而同稟報導。
親衛長也作證:「後來他們遲遲未歸,還是別的親衛去找的。發現時他們倆四仰八叉躺著,竟是睡著了…」許是他也覺得不可思議,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睡著了,還是被人迷暈了。這兩人是從軍營里調過來的精衛,身手是有目共睹的。要在不知不覺中藥倒兩個魁梧的親衛,談何容易。
她心底詫異極了,心知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但面色依舊冷厲,斥責道:「你們身為侯府親衛,卻如此辦事不利。」
親衛們也自知理虧,今日若換了個主子,他們可能早就以死謝罪了。
她掃了眾人一眼,一錘定音:「各領二十大板。」而後又叮囑道,「以後都警惕些,別讓人輕易近身。」
這話是跟親衛們說的,也是為了告誡自己。李文忠如今還在官獄受審,神秘人身份不明,黃銅令牌的來源也說不出個一二。
親衛們領了命紛紛提著腳步退下,只剩親衛長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一動不動。
「在下有要事稟報。」他說罷,瞥了眼左右侍奉著的僕從。容梔領會,擺了擺手讓侍女們無聲散去。
「說吧。」她還在觀察水潭裡的身影,並未抬眸看他。
他聲音壓低下去,面色嚴肅:「縣主吩咐在下一事,江都已來報。」
「哦?」這倒是自己關心的事情。
「江都謝氏,並無謝沉舟這一人。」
容梔停在水邊的腳步一沉,頓時漣漪四起。
「屬下查了謝氏上下三代,包括旁氏表親,確認無誤。」此次探查著實,按理來說江都不是鎮南侯地盤。謝氏也算江都望族,他們深入竟毫無阻力,順利得過分。
親衛長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此事以後再另稟侯爺。
水中倒影已然被攪得面目全非。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晃蕩水波,心中隱隱有了決定:「殺了吧。」
她嗓音冷厲。
「……是。」親衛長領命,準備退下後馬上動手。
容梔聽得心煩,揮了揮手。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有千萬個細節不斷佐證。要想消弭的辦法只有一種。
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動,容梔忽而想起今日告別時,少年委屈的神色。
「沉舟也想有個容身之處。」他的雙眼宛如琥珀般透亮,清澈得仿佛這一潭碧水。饒是容梔,也不得不承認,謝沉舟當真有一副讓人過目難忘的,清貴的皮囊。
「等等,」她叫住轉身欲走的親衛長:「你不必去了。」
「我親自去殺他。」
良禽擇佳木而棲。可惜她非良木,亦無築巢護他之意。
…………
流雲伸著脖子瞧了瞧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小娘子,覺得自己等在這也是徒勞。不如去監督著柴房快些燒好水。縣主交代了,要灌個湯婆子給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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