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地說罷,只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空。
是了,她早該有所察覺的。並不是毫無端倪,裴玄過分精進的武藝,明里暗裡對謝沉舟的維護……太多太多,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過去。
謝沉舟抿了抿唇,喉頭苦澀更甚。她對他失望之至,實乃理所應當。
即便知曉無用,他依舊忍不住替自己辯解:「我放她在你身邊,只是想護你周全。他頓了頓,自嘲笑道:「阿月,我不放心。」
她是他失而復得的明月,他怎麼捨得她受一點傷?商世承派出刺客那日,若不是他護著,阿月怎可能毫髮無損?
可他不能每時每刻陪在阿月左右,裴玄卻可以,他只信得過裴玄。
容梔低垂著腦袋,不知有沒有聽見,半晌她才冷冷地嗤笑道:「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私心?」
他敢說把裴玄安插在自己身邊,不是為了更方便在鎮南侯府探查玉璽的下落,不是為了降低自己的疑心?他敢說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敢說他問心無愧嗎?
他眼底儘是化不開的濃墨,笑意淡了許多,「縣主覺得我卑劣也罷,覺得我道貌岸然也罷。但今日,還真的不能殺我。」
容梔聞言,有片刻愣怔。
與初見時病弱可憐的謝沉舟不同,與後來芝蘭玉樹的謝沉舟不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謝沉舟。
是很陌生的壓迫感,鋪天蓋地地襲來,連帶著眼底那抹笑也顯得極具侵略性。
看不到一絲怯懦和脆弱,只有遊刃有餘和勝券在握。
「裴玄在侯府都做了些什麼,縣主自有定奪。至於我,」他沉默須臾,道:「我是罪不可恕,但絕無害鎮南侯府之心。」
知曉她的脾氣,絕情時比誰都要冷漠,感情牌無甚作用,他必須把個中利弊攤開了講。
「縣主真的以為,將玉璽放在黎瓷手上,就會天衣無縫萬無一失?我能猜到在她手上,尚世承猜到,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我需要玉璽,而你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
說罷,謝沉舟就欲上前。
容梔本能地往後退了又退,一把就將傘拉了下來,格擋住謝沉舟的視線。
他緊緊抿著唇,手上青筋盡起,卻極力壓抑著,用最溫柔地語氣,似是怕嚇到她般:「阿月,你須得放我走。」
她的聲音在傘下響起,疏離又冷硬:「你憑什麼喚我阿月?皇長孫殿下。」
他眼底戾色更深,卻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隔著傘面,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容梔的眼睛。
僵持須臾,就在那弓箭手猶豫不決,要不要再搭一根箭時,容梔倏然開了口:「我可以放你走。」
她向後又退了一步,無意間踩到了落在地上的衣袍,容梔彎腰就想撿起,卻又生硬地移開了視線。
已經面目全非了。如同她與謝沉舟。
她望向身前這個,只差一點就要全身心交付出去的少年,亦或者改稱作男人。
「裴玄留下來,」她已換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淡然:「我不信你,所以我需要一個人質。她很適合。」
他答允地很快,幾乎想也不想:「好。」阿月素來心軟,等她想明白首尾,就不會對裴玄怎樣。裴玄雖是他的人,但對容梔卻也是忠心耿耿。
「你既走了,就別再回來沂州。」這話說得涼薄又矜持,謝沉舟聽在耳朵里,只覺全無妥帖之意。
他又深深地盯著容梔看了一眼。似是想把她的模樣,完完整整地描摹下來。
而容梔自始至終,都沒有抬眸施捨過一個眼神。
「不可能。」他悶笑一聲,眼底晦暗不明。
謝沉舟也不再逼近她,更不多辯解什麼,只始終保持著讓她心下稍安的距離,說道:「等我回來。」
如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般,他唇邊笑意柔軟,沒有一點攻擊性:「說好了陪我同過辭花節,縣主可不許食言。」
她語調譏諷,涼薄且不留情面:「好啊,整支親衛隊於城門上搭起弓弩陪你同過,夠熱鬧嗎?」
這番威脅似乎並沒能嚇唬到他,謝沉舟笑了。
他怎麼捨得放棄她?她的冷靜自持,她的柔軟善良,她的狠心絕情,不會再有了。
如果失去了容梔,就不會再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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