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陳舊,年久失修,風吹營帳,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最內側的一張布滿青苔的床榻,兵士用眼神示意道:「喏,他就在那。」
謝懷澤形容枯槁地蜷縮著。面色如死灰般慘白,嘴唇乾裂起皮,呼吸微弱且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每喘一口氣都伴隨著沉重的 「嘶嘶」 聲。
與上次最後一別時,那個憂鬱溫潤的郎君相去甚遠。
容梔緊蹙著眉,手背貼上他額頭的瞬間顫了顫,那裡溫度燙得一塌糊塗。
謝懷澤眼睛緊緊閉著,似乎陷入夢魘,在高燒中難以清醒。
她試著喚道:「謝郎?」
謝懷澤眼皮動了動,沒有反應。
容梔接過脈枕,用纖薄的絲帕蓋住謝沉舟的手,邊切問邊吩咐道:「去舀盆井水來,還有,按照這個藥方去取藥,通知灶房生火。」
長欽瞥了幾眼容梔指尖貼著謝懷澤腕部的地方,動了動唇,終是什麼也沒說,捏著藥方出去了。
麥冬見她就這麼坐在髒污的床榻邊緣,心疼道:「小姐,若真是疫病,您應當離他遠些。」畢竟一旦染上瘟疫,藥石無醫,傳染性還極強。
容梔解釋道:「無事,這種疫病是靠唾液傳播。只要蒙好面衣,不接觸患者有可能沾染唾液的物品,便會安然無虞。」
麥冬聞言,連忙將面衣的耳罩扯得更緊,而後才敢離近稍許。瞥見床榻上眼窩凹陷,形容枯槁的男人,她免不得唏噓:「這真的是傳聞中的江都謝氏麼?竟落到這般田地。」
容梔從藥箱裡掏出耳筒,貼在謝懷澤胸腔處聽音,片刻後取下,她淺淡道:「富貴生死,不過聖上一念之間。」
謝懷澤所有的症狀都和瘟疫對得上。這個認知教容梔的心微微發涼。
前世屍橫遍野,哀嚎震天的景象重又浮現在她眼前。這場瘟疫一旦在軍營中蔓延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不僅會危及無數士兵的生命,更可能讓整個青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按下翻湧的情緒,深呼吸了幾口氣。這一世她知曉瘟疫醫治的法子,又提前儲備過藥材,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榻上之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胸腔抖動起伏。容梔面色微變,不好,他是被肺部瘀血嗆住了喉嚨!
「麥冬,快按住他!」說罷,容梔按著謝懷澤的頭往下,另一隻手重重拍打著他的脊背。
不多時,謝懷澤張嘴嘔出幾口污血,呼吸終於順暢許多。
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帳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聲音顫抖地說道:「不好了!旁邊營帳也出現了幾個和他症狀一樣的人,都咳得厲害,還吐血,這可怎麼辦!」
饒是心理有準備,容梔聞言,眼皮還是狠狠跳了跳。瘟疫已經開始擴散,若不立刻採取有效措施,局面將迅速失控。
她努力鎮定下來,問道:「秦郎在哪?」
正說著,營帳被人挑開,尚不知曉發生了何事的秦驚墨笑意盎然:「嫂嫂,你來軍營怎的不通報一聲。」
話音剛落,他的笑就僵在了嘴角。覷見被衾上大片血污,他不淡定了:「這是……」
容梔扔過去一個面衣,點頭道:「疫病,會傳染。」
秦驚墨愣了愣,倒吸一口涼氣:「那整個青州軍營,豈不是……」在他的認知里,瘟疫是絕症。倘若真的蔓延,只能一把火燒掉。
但這些青州軍是他和謝沉舟廢了許多力氣才招安,就這麼淪陷,秦驚墨心有不甘。
容梔打斷他,堅定道:「不會。」
她此刻還算冷靜:「我有治療瘟疫的方子。且謝懷澤從未出過軍營,一直待在後勤營,後勤營接觸軍士並不多。」
來通報的那兵士聞言,心裡又驚又怕,將氣撒在了謝懷澤身上,若不是顧忌秦驚墨還在,恐怕上去就想踹。
「娘的,都是這小子帶將病進來的,要老子說就別醫了,直接殺死埋掉。」
容梔冷冷瞟他一眼:「誰的命都是命。若今天染病的是你,你也希望被放棄救治,一把火燒了?」
秦驚墨道:「嫂嫂莫氣,這些都是剛收編的山匪,哪懂道理。」
說罷,他抽出刀柄就朝那兵士打過了去:「現在說這些有用?立刻去通知所有營長,讓他們把各自的士兵都集中起來,仔細檢查是否還有人出現類似症狀,一旦發現,即刻隔離。」
那軍士敬怕他,不敢多言,認錯領了命,一刻不敢耽擱地飛溜出去。
幾乎是當機立斷,容梔指了指秦驚墨口鼻上的面衣,說道:「立刻按照這種樣式,叫繡坊趕製面衣,越多越好。瘟疫是唾液傳播,面衣能有效隔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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