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阿爹說,「他是未來天子,而你只是臣。」
想起許久以前,衛蘅姬問:「你是不是心悅於他?」
想起初見那日,她扔給他一個荷包,叫他日後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想起十年前,荒蕪雪原里,他說:「求你殺了我。」
原來她從未忘記過他,更從未停止愛他。
容梔起身,最後眷戀地瞥了他一眼,而後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第87章 青囊聖手(劇情章) 我願為他搏一搏。……
出了太守府, 裴玄自暗處閃身而出。謝沉舟並未下命教她侯在此處,是她自作主張。
「阿玄?」容梔淺淡一笑,也不問她為何特意等自己, 只說道:「得空便去沂州瞧瞧你兄長。」裴郁在玄甲軍中一路往上, 如今已是都尉。
她臉上還有未散的酡紅,唇也被謝沉舟親得發腫。裴玄目光微頓,很快別開眼:「我阿兄天資聰穎, 我不擔心他。」
想到自己如今所來為著何事, 裴玄免不得心虛,眼神直錯開容梔,「倒是殿下的情況,很不好。」
方才, 裴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唇上。容梔耳根微熱, 假裝無事般掏出面衣,戴上。
「莫太憂心,我會想辦法,殿下的眼睛會復明的。 」
說得輕巧,可裴玄也清楚,要找到青囊聖手, 難如登天。她不是暗中沒派人去找, 可天岳山地勢特殊,生態複雜, 不熟悉藥理的人被山上一株毒草迷暈過去,凍斃於山上是家常便飯。
又朝大門敞開的太守府內瞥了一眼, 裴玄心一橫,倏然抱拳道:「縣主,我自作主張來找您, 願受殿下任何責罰,但這些話,我沒法憋在心裡。」
容梔卻直截道:「你說便是。」
她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大抵也能猜到,裴玄在這個節點找她所為何事。
「您是不是一直以為,在殿下心中,皇權更重要。」
容梔驀地打斷了她:「阿玄,不是我這麼以為,而是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關於謝沉舟,她實在是知之甚少。他鮮少同她說以前,而她真正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那副城府深重的模樣。
她花了許多年月,才揣測著,看清了他的真心。為什麼他從不直截說?容梔有時會這樣想。
「因為殿下害怕。」裴玄雖未經人事,但憑日常細枝末節,她就算是木頭也能感受出些什麼。
裴玄壓低聲音道:「別瞧他平素運籌帷幄,我覺得他在您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討您半分不喜。」
容梔一怔,他那樣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也會害怕麼。
「殿下少時的事,阿玄不知。但自他入主懸鏡閣起,便會四處搜羅您的消息,有時候對著密報傻笑,有時候又呆坐著,坐一整天。殿下從未有一日忘記過您。」想到那時光景,著實滑稽,裴玄有些想笑,又憋了回去。
容梔先是訝異,而後也微微笑了。她實在想不出,謝沉舟對著一封信呆坐整日的模樣。
到底還是畏懼謝沉舟,裴玄須臾便收斂下來,「其實殿下一直想找您,但那時的殿下,能力也就……」她攤了攤手,「許久後,殿下羽翼漸豐,又得提防那些老東西害您。直到他們逼殿下找玉璽,才有了順水推舟的機會。」
「得知您同謝氏訂下婚約,殿下險些沒提刀殺了他。送您那些梔子,幾乎花光了殿下那時為數不多的積蓄。那時,殿下表面雖掌控懸鏡閣,可懸鏡閣運作起來就像只吞金獸,大把銀兩砸進去。」
那是裴玄第一次清晰認識到,縣主於殿下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才會讓他在最急需用銀兩的時候,傾家蕩產,也要為縣主尋來梔子。
且不說功勞還被謝懷澤冒領了去!
心臟被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纏繞。像是觸及到了謝沉舟不為人知的一面。容梔捻了捻指腹,有些失笑:「他竟……」也有這般衝動的時刻。
若說方才,裴玄是為著說服容梔,希望她能為謝沉舟也拼一拼命去尋藥材。那麼此刻,她說這些話,卻真是發自內心:「三年前您離開沂州,殿下並不是沒去追您。他在居庸關外等了一整日,他身體撐不住,暈死過去。醒來他還想去找。是黎醫仙勸住了殿下。不知說了什麼,殿下忽然就同沒事人一般,不再提起您。」
她輕嘆口氣,道:「那時我想,這樣也挺好。殿下終於將您放下了。後來我才知曉,哪是什麼放下,他是把您藏起來,往心底最深處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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