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自己胸腔內,心臟跳動的聲音。謀奪皇位時他不緊張,召見百官時他不緊張,可此時他卻手都有些抖,如毛頭小子一般。
「你願意嫁給我麼?」他說得很慢:「無關乎皇權、利益,只是很簡單的,我和你。」
在來之前,謝沉舟未曾想過今日會求娶她。因為他還不確定她做好了要與他共度一生的準備。但這樣的場景,已經在他腦中預演過無數次。他不過是很自然的,說出想說的話。
容梔思忖片刻,無聲笑了:「嫁與你,做皇后?」
謝沉舟點頭,心裡有些沒底。
她想了一會:「可是我討厭幽幽宮牆。」
謝沉舟立刻答道:「宮內被我重新修繕過,是你喜歡的布局。」
「可是藥鋪有許多事務,皇后也有許多事務,我會很累。」
「不用處理,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唔……」容梔蹙著眉,又認真想了許久,「可是阿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若入皇家玉牒,容氏就再無後人了。」
謝沉舟微怔。他考慮到了所有,卻唯獨沒想到這點。
縱然錯愕,他卻依舊不假思索地應允:「阿月,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個滿意的答覆。」
……
得知這一消息時,商九思驚地把剛進嘴的糕餅都吐了出來:「呸,呸呸,什麼?!你拒絕了皇兄的求娶?」
容梔搖頭:「不是拒絕,是我還沒想清楚。」
「你還有什麼想不清楚的,」商九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恨不得敲開容梔的腦袋,瞧瞧裡面裝的是什麼,「天底下哪裡還有比皇兄更好的郎君?你要什麼,他就給你什麼。就連自由他都給你了。你可知身為帝王,能為你低頭有多麼難得?」
容梔還未來得及回答,倏然幾個宮內打扮的人小跑進來,為首的王福大驚失色道:
「縣主。陛下今日上朝時突然暈倒過去,醒來後就什麼也瞧不見了,似乎是眼疾復發了。」
容梔瞬間站了起來,「什麼?怎麼會。」道長明明說過,服用解藥後永久不會再復發的。
「老奴也不知,縣主,您還是快去看看罷。殿下把自己關在含章殿,除了兩位近臣,誰也不許進去。」
來不及多想,她抓起披風就往外沖:「有勞公公帶我進宮。」
含章殿內大門緊閉,一片昏黑,只有幾盞蠟燭閃著幽幽微光。
謝沉舟還有些猶疑,抬眸瞥向立在黑暗中的人:「你這招數可行麼?」
秦驚墨臉上笑意鬆快,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陛下,為今之計,也只有逼一逼縣主。」
他有理有據:「縣主是個淡漠的性子,一直猶豫不定也不是法子,得讓她意識到,您對她有多重要。」
烏素懷抖了抖須髯,似乎還不相信這是真的:「所以,老臣也要演這齣戲?」他堂堂三朝老臣,竟要與陛下聯手誆騙一個小娘子家。
謝沉舟抬眸,神色複雜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說,朕都豁出去了,你還有什麼不滿?
烏素懷一噎,只得接受。
殿門被人急切地從外推開,光線霎時間照進來。謝沉舟強忍住不適,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容梔幾乎是撲到榻前,滿臉焦急:「謝沉舟!你如何了?」
「阿月。」誆騙她,他心裡此刻已經有些後悔。可事已至此,他只能順水推舟裝下去。
謝沉舟半眯著眼,準確無誤找到容梔的肩窩,低頭便將下巴埋了進去。
「他們都不要我了。他們說,我眼睛瞧不見,還娶不到皇后,要廢了我另立新帝。」
容梔凝眸,冷冷瞥向暗處:「誰敢?」
秦驚墨默默飄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是真的,縣主。今日朝堂上,眾臣又用立後威脅陛下。若再不立後,便要群起攻之。」
容梔半擁著謝沉舟,眸中有情緒閃過,卻很快消逝,教人瞧不出她在想什麼。
見她緘默,烏素懷撫了撫須髯,不屑地冷哼:「陛下還說什麼與縣主兩情相悅。依老夫看,縣主根本瞧不上陛下。」
「阿月……」謝沉舟肩膀顫抖著,真真脆弱極了。
容梔皺眉便斥道:「胡說!我願意嫁給他。你去告訴眾臣,陛下已決意立後。」倏然當著旁人這般說,她耳根微微發燙,卻依舊強裝鎮定地補充道:「立我為後。」
謝沉舟唇畔的笑快要壓不住,連忙把頭埋得更低:「阿月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
烏素懷拂袖,憤憤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便儘快下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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