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今日庸良王登基大典,他是真會一頭撞死一了百了,還是將王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給他找盡所有的不痛快?」
「公子!」落禾呼吸一緊,急聲道,「慎言!」
溫雁直起身,僅僅頓了兩息,便沒什麼波動的陳述道:「我想他會選擇後者。」
「畢竟林貴妃如今仍在宮中,他一黨牽扯眾多,豈是他一死便能了結的。」
「那他要怎麼做呢?」
他輕聲反問。
東次間明面上似乎只他和落禾,以及早已嚇得屏住呼吸東看西看著急忙慌的伍玖三人,屋內隨著他這一問,靜的落針可聞。
溫雁忽的又說起不相干的事情:「十一來府上傳旨那日,似乎是暗中來的。」
沒有傳唱,所以他沒得到消息,最後才姍姍來遲。
「只是這京中哪裡都是眼睛……你說,尚書令會知道王爺要娶妻的事嗎?」
「他若是知道,那王爺此番又下聖旨,又暗中派十一宣旨的事落在他眼裡,他會想些什麼呢?」
「想王爺入京後看上了一個男子,還怕自己聲名在外牽扯到他,所以連宣旨都要暗中操辦,一舉一動都透著珍視。」
「還是想他給自己送一個降火的命來,引他來取呢?」
落禾答不上來。
或者說,她不敢去答。
她的臉隨著溫雁的話越來越白,難掩震驚。
溫雁還是笑著的。
他聲音分明那般冰涼,偏那張臉帶著笑,大大的杏眼彎著,漂亮又乾淨。
像是朵柔弱無害的菟絲花。
卻在此時,明面的暗中的,誰都不敢真的將他當個軟兔子。
溫雁淬著毒。
第8章
溫雁沒有刁難落禾的意思。
她答不上來,他靜靜看了她片刻,又挪向放涼了的金絲燕窩粥,對她道:「粥涼了,拿去熱熱吧。」
落禾起身,聲音發緊:「是。」
她不敢再多話,端著粥和幾盤素菜離開。
溫雁手撐著頭,聽著伍玖糾結許久,跪到他腳邊,用著氣聲道:「公子,你剛才那般說……會不會不太好?」
王府到處是眼線,那婢女還是瑞王的人,倘若原封不動的說給瑞王聽,那他家公子不就完了嗎?
溫雁看他緊張的不行的樣子有些想笑,他悠悠道:「放心,你家公子惜命著。」
自食其果的事,他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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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燁回來時,已經到了酉時末的點。
夕陽落下,天色暗沉。他徑直走進芙蓉軒,推門而入時,溫雁方喝下樑仲熬的藥。
「聽聞阿雁今日受了驚嚇。」他輕笑,「本王心繫一路,牽掛不已。」
「讓王爺擔心了。」
溫雁放下碗,起身來迎他。他回著笑:「今晨有刺客行刺,幸有落禾和十一他們相護,方沒受到什麼傷。」
容燁湊近他,屈指挑起他的下頜,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放下心來般:「那便好,阿雁身子嬌,本王生怕此番再嚇得染上病,臥榻不起。」
「草民哪裡會那般嬌貴。」溫雁無奈。他順著容燁的力道仰著頭,一雙杏眼裝著他,柔柔道:「您把草民想的太過柔弱了些。」
「是本王的不是。」
容燁定定地看了會兒他的眼睛,鬆開手,慢聲道:「阿雁聰慧又膽大,見著容貌盡毀的人也神色如常,是本王把阿雁想得太過嬌弱。」
他走到榻邊坐下,向溫雁伸手:「來。」
榻是單人榻,容燁身子骨又大,往那裡一坐便沒了別的位置。溫雁頓了下,走到他近前,低頭和他相視:「王爺——!」
他話未說完,眼睛猛地睜大了些。
容燁攬住他的腰,帶著他坐到了他的腿上。
溫雁坐下的那刻被他轉了個身,背對著落進他懷裡,容燁順勢圈住他的腰,鼻間又聞到了清淺的藥香。
溫雁渾身僵住了。
他身子僵硬地坐在容燁腿上,腦袋抵在他的頸窩,艱難地咽了口唾液。
「王爺……」
他手無措地搭在容燁攬著他腰的臂上,低低喚了聲。
「嗯?」容燁頗為好笑地捏捏他的指尖,「阿雁怎這般羞赧。」
「那日餵藥時,倒不見得這般羞怯。」
且先不說那日他燒著腦子不清明,就說他當時也是想過要離開的,只是被摁住無法罷了。溫雁張張嘴,沒敢將話說出來。
他深吸口氣,心道都這般境地了,還有何退路能走。強逼著自己軟下身,他紅著臉,不自在道:「王爺太過突然……草民有些意外。」
容燁身量太高,溫雁坐在他腿上都沒能完全和他齊平。他腦袋向下搭在溫雁的肩上,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他頸肩,微微偏頭看著人粉嫩的臉,他抬起一隻手,摁在溫雁的臉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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