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自我十一歲那年離開後,每三月都會有封書信寄來,可自春節過後,便再沒有音訊了。」
來回傳信的是那邊的人,溫雁想南下的一個原因,除了想遠離京城外,也確實有些想去看看。
他自六歲那年一跪起了風寒,燒的模糊間快要死時,秋然偷跑出去,為他請來了那時為了母親而特意留在普世堂的表舅,好好給他看了看身子。
溫克行之後發現免不得大怒,可他到底心虛,見到柳芊然娘家人,再看不慣也不敢多說什麼,放任他時不時來府里給溫雁養身,溫雁的醫術剩下一半,便是跟他表舅學來的。
他從表舅那裡看到過母親的畫像,知道了好些母親的事情,那段日子他過得很好,因為有著家人。只是十一歲那年,柳家老宅的老夫人,即溫雁未曾蒙過面的外曾祖母生了大病,想著見表舅一眼,表舅便回了家,自此再沒回來過。
溫雁的家人不多,溫克行自然算不上,那種父親他自打從秋然口中知曉母親死亡的真相後就再沒認過他。入王府前,真被他打從心底里當做家人的,除了母親秋然和伍玖,就是表舅和吳爺爺。
「自然可以。」容燁道,「阿雁是本王的王妃,府里所有人你都可以隨意使喚。旁的人也可以,怎麼用都行。」
這話說的,好像他要拿來做什麼奇怪的事一樣。溫雁想笑,心頭卻又是一暖。
「嗯。」
他抬手勾住容燁的脖子,屈膝傾身,在他嘴角吻了吻。
他貼著他的唇,眼睛沒有閉著,彎彎地看著容燁:「我記下了,多謝王爺。」
容燁喉結一滾,眸色深了些許,順手抄起他的腰讓他坐到腿上,一手按著他的後頸,垂頭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交纏的水漬聲響。等回府後,兩個手腳麻利擅長整情報的零九和十五就被派往南下去了。
溫雁身子被折騰了兩日,今日跪得時間又長,容燁自沒捨得再折騰他,著人備了藥浴,好好給人按了按腿後,抱著人老老實實睡了一覺。
次日朝堂上,照舊談論丁稅一事,只是經過容燁一番話的小皇帝堅決採納容燁的決策,林鳩臉色沉得不行,明面上卻只能應下。
吃了這個大虧後,他便順勢提起了另一件事——立太后。
容軒生母死了,皇后又已逝,太后如今仍舊沒定下。林鳩現在提起,無疑是怕容軒徹底成為容燁的傀儡,開始扶宮裡的位子,想在私下裡拉開他和容燁的關係了。
人選不必說,他的女兒便是如今位分最高的林貴妃,無論哪方面都名正言順的能坐到太后位,只要把容軒過繼給林貴妃,屆時有他女兒在,容燁對容軒的控制就絕不會是現今這樣深沉的地步。
就是容燁明知他想做什麼,卻在這件事上出奇的沒多加干預,放任容軒過繼到了林貴妃名下,而後尊她為太后。
丁稅沒了半成的著落,自己女兒卻成了太后,局勢尚算不上遭,林鳩的臉色便總算沒那般沉了。
但這一事,他和容燁之間的仇恨卻是更大了些,每每上朝議事,他的人都要跳出來跟容燁作對,容燁朝堂上人手不多,只能半忍著。
當然,因著禁衛軍被容燁的人手滲透,林鳩不敢真的一下得罪太狠,做的只是給他找些不痛快,真惹急了人的事卻是按耐著沒做。
日子如常過著,到了端午那日,忍耐多時的林鳩一黨終於尋到了機會,能夠坑一把容燁了。
然而變故突生,沒等他先一步做些什麼,容燁便先手一步坑害了他,讓他折了一位心腹。
五月初五,端午時日。
溫雁一覺睡醒,容燁還在身側。
前些日子膳房來人問他想吃些什麼口味的粽子,因此很少過這節日的他倒是難得的沒忘記今天的日子,睡醒後看到容燁在身側亦沒那般驚訝。
只是這次他醒了,容燁卻還睡得沉。
溫雁覺多也沉,很少有他醒後容燁還在睡的情況。他不免稀奇,在人懷裡翻了個身,細細看著人。
容燁長得不是兇相,卻是一副薄涼樣兒,總讓人瞧著不好接近,明明嘴角常彎著,卻很少能讓人感到鬆快,只覺嘲諷和壓迫。
睡著後五官卻柔和了不少,嘴角微抿著,黑如鴉羽的眼睫很長,靜靜地垂著,臉的攻擊性一下便降了不少。
仍舊說不上多麼溫柔,但溫雁看著看著,心頭卻是軟塌了一塊。
瞧著容燁眼下的一點烏青,他難掩心疼地抬起指尖,輕輕落在人的眼下。
近些日子因著尚書令處處找不痛快,容燁忙了不少,開始他還等著人回來一起入睡,後來被容燁發現,便強制要求著他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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