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在車裡坐了五分鐘了,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忍不住問:「少爺,小少爺,我們接下來需要去哪?」
賀景頌沒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身旁的賀青野,問道:「你等會有事麼?」
「沒有。」在安靜的環境中坐了幾分鐘的賀青野昏昏欲睡,聽到賀景頌的話努力和困意對抗,睜開雙眼。他昨天工作到十一點才睡,凌晨兩點就被陸鶴明薅了起來,美曰其名幫他布置環境,再次核對婚禮細節。
實際上是陸鶴明婚前焦慮睡不著,把所有兄弟都喊了起來,哭著又講了一遍他和溫從心的愛情故事。這故事從兩個人談戀愛分分合合開始,他們就聽了無數遍,現在就算隨便某個路人問他們今天是誰結婚,他們幾個都能把這故事倒背如流的給路人當言情小說講一遍。
他將這一整天的時間全都空出來給陸鶴明和溫從心的婚禮了,哪裡還有什麼別的事。
賀景頌注視他良久,聞言,他才點了點頭,回復司機,「去華庭吧。」
他起先是想找個私密性比較高的包廂和賀青野聊一聊,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疲憊,賀景頌還是有點捨不得。
至少要讓人好好休息一下,等腦子清醒了再談吧。
於是報完地址的賀景頌也頭部後仰,靠在真皮座椅上,閉上眼睛小憩。
或許是司機開車非常平穩,車內的空調溫度適宜,賀景頌竟也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一隻手正摸索著撫上他外套前襟上的花。賀景頌側過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將自己從睡意朦朧中分離出來,眼神逐漸清明。
賀青野半眯著眼,還有點迷迷糊糊。他似乎感覺到賀景頌已經醒了,半夢半醒間,他也偏頭看向賀景頌,聲音還帶著一點困意和沙啞:「哥,你還帶著呢。」
賀青野的話並不像是詢問,反而像是在喃喃自語。
「嗯。」賀景頌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曼塔玫瑰格外地嬌貴,稍微有些偏差,它獨一無二的卷邊便會產生摺痕。溫從心的手捧花是在儀式開始前才空運過來送到她的手上的,沒想到距離婚禮結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賀景頌前襟上的這朵依舊嬌艷。
他沒打算對這朵無辜的小玫瑰做些什麼,畢竟這是溫從心對賀青野的祝福,只不過這祝福被賀青野贈給了他。
賀青野的指腹在柔軟的花瓣上摩挲了半天,然後才收回手,在自己胸前的那朵屬於伴郎的小花上輕撫片刻,抬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擋住了賀景頌的視線,「這可真是……」
此時他們兩個人坐在車裡,如果忽略這是從酒店返程的路上,倒像是一對胸前簪花的新人,正坐著婚車趕往婚禮現場。
賀景頌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他不想讓賀青野繼續說下去。他的聲音不再像先前那樣輕聲細語,「賀青野!」
以往的賀青野,聽到這樣的語氣必然會停止手中的一切事情。他知道這是賀景頌對他的提醒,便會回想自己犯了什麼錯誤,然後乖乖道歉。
但他現在不想了。
賀景頌今天穿的禮服色系也與他相配,若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倒真會以為這是一對熱戀期的甜蜜愛侶。
賀青野突然不想再壓抑這麼多年來的感情,他也想任性放縱一次。
就一次。
他心裡這麼想著,便也這麼說出口,「這可真是,像是我和哥哥的婚禮一樣。」
賀青野的聲音不大,但現在汽車正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窗緊閉,在安靜的氛圍中,賀青野的聲音便凸顯的一清二楚。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
救命……他不是故意要聽到的!耳朵為什麼沒有關機功能啊!!
「賀青野。」賀景頌面色晦暗不明,垂著眼睛道,「你喝醉了。」
賀青野沒有反駁或者狡辯,蓋著眼睛的那支手落下,他的目光再次與賀景頌相撞,苦笑道:「對,哥哥,我喝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突然說出這些話,或許是因為陸鶴明和溫從心的幸福太過耀眼,或許是他在台上與賀景頌的目光隔著人海觸碰。
明明之前都藏的很好,明明已經藏了五年了。
他像躲在不規則石塊壘砌的狹小房屋裡的老鼠,看著堅不可摧,可太陽一照,風一吹,陽光和微風盡數穿過縫隙,打落在他的身上。
太溫暖,太耀眼了。
這是陰暗角落裡的人最渴求的東西,但是別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展耀。
司機在這種詭異的氛圍里甚至不敢大聲呼吸,他默默踩下油門,在允許範圍內的最快車速,將兩人送到華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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