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按照現在的情況看，陸老闆這包子鋪，根本不愁沒生意做啊。

這條街的客人就足夠陸老闆賣的了。

沒一會，樓小天就發現自己這句話被頂到前排。

他環顧四周，發現不少人在刷一界通，一群人眼神在空中碰撞，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果然，老六不止他一個。

就是對上陸蕪的視線後，樓小天有些心虛。

沒辦法。

不掙饅頭也要掙一個包子。

自從吃上這包子，樓家那些大廚做出來的包子，他是徹底看不上了。

為了自己的口福，他只能欺騙無辜群眾了。

而同樣吃上這包子的李大爺，砸吧著嘴，回味無窮。

他將自己本來準備好的追評誇讚給刪掉了。

別怪他。

他這不是怕那些小年輕們無福消受嘛。

他年紀大了，他不怕，讓他來！

陸蕪很忙碌。

看著自己親手製作的食物被人品嘗，被人喜歡，也讓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滿足感。

陸蕪笑著聽著那些食客一邊毫無形象的啃包子，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

很多事情對於陸蕪而言，都充滿了趣味和新鮮感。

在這夜間的煙火中，在這濃郁的食物香氣中，陸蕪才真正有了自己融入這個世界的感悟。

……

小河鎮一偏僻的巷子裡，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捂著自己的懷抱，打開了那扇簡陋的門。

屋子裡陳設堪稱簡陋，一眼看去，空蕩蕩的。

婦人點亮火燭，走向了最裡面的那個木床。

陳舊但是乾淨的棉被下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凸起，上下起伏著，裡面睡著個人在。

婦人腳步很重，被子裡的人卻沒什麼反應。

「小花，我買了你最愛的豆沙包，你起來吃幾口。」

「這包子很好吃的，我去的時候，好多人排隊呢，差點就沒買上。」

「就是有點小貴。」

婦人絮絮叨叨說著，被子裡依舊沒動靜，婦人眼神輕輕落在那裡，神色哀傷。

「小花，咱們多吃點，身體才能養好啊。」

「以後……」

婦人還想再勸勸，卻聽到了一道極為犀利且暴躁的吼聲。

「以後，哪裡還有什麼以後啊？」

「我的臉毀了！」

「那些人罵我醜八怪，我出去他們都在笑話我，我還怎麼見人啊，不如死了算了！」

聽這聲音，是個稚嫩的小姑娘。

語氣重充滿了戾氣。

她猛地起身，用力拍開婦人的手。

吃痛的婦人沒注意，包子脫手而出砸在地上，用來包裹的油紙散開。

本就皮薄，在這撞擊中，包子的表面裂開一道小口子，屬於紅豆的香氣混合著甜味，制止住了姑娘即將脫口而出的傷人話語。

小姑娘愣了愣。

鼻子動了動，尋香望去。

她看到了那白嫩還散發著熱氣的包子，也注意到了自己母親那心疼又痛苦的表情。

一時間，神色懊悔。

她父親早亡，和母親相依為命。

她即將十二歲，很快就能去測試資質了，或許到時候有機會能一飛沖天。

可她不敢奢望了。

她生了怪病，一輩子就這麼被毀了。

而在燭火的照映下，她那長滿了黑色斑點的臉頰也一覽無餘。

密密麻麻的，讓一張本該清秀可人的臉龐污染成了可怖的怪物。

說話時，肌肉牽動，那些斑點像是蠕動的蟲子。

噁心又醜陋。

這是小花如今最大的痛苦。

這些斑點，母女兩人想過很多辦法，也花費了很多錢財，都沒能將其去除。

頂著這樣一張臉，迎接的是那些人鄙夷嫌棄的目光，小花甚至沒有勇氣走出那扇門。

「小花，嘗嘗吧。」

察覺到自己女兒的眼神，婦人忍著淚花，將包子撿起來遞給小花。

「乾淨著呢，我聽那裡的花娘說，這包子可神奇呢。」

至於有什麼神奇的，她當時急著回來，沒聽到。

小花是想拒絕的，可那股香甜不斷在引誘著她，跟個魔鬼似的，讓人無法拒絕。

「咕咕咕。」

幾日沒好好吃飯的小花聽到這股聲音後臉色爆紅，好在那些黑斑遮掩，婦人沒看到。

忍著羞恥的小花，接過包子。

在母親殷切的眼神下，小花小口咬下去。

很香，很軟。

像母親的懷抱。

小花記得，當自己一夜之間長出這些黑斑從而迎來那些人的嘲笑時，是母親將她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