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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面對看著自己醒來後憔悴不已卻難掩驚喜的阿緹琉絲時,他覺得沒有詢問的必要了。

我不再對你的痛苦好奇,也不再認為你有苦衷,也許我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你。

列昂只是平靜地問阿緹琉絲,知不知道尤利西西是怎麼死的。

阿緹琉絲則同樣平靜地反問他:真的沒有其他要問的嗎,真的沒有其他要說的話嗎。

他思考了一下,隨後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榮譽婚姻之後,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場榮譽婚姻,在後世歷史研究者的口中,是諸神黃昏的導火索,是帝國邁入黃金紀前最後的腐朽制度產物,在此之後,蟲族再無榮譽婚姻。

個體的情感糾葛終究還是被命運的洪流所裹挾。

所有掙扎痛苦與血淚悲歡,只是史書上的寥寥幾筆。

面對列昂的嘲諷,阿緹琉絲將所有隱忍的痛苦吞入心裡,只是最後一次問他:真的沒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嗎。

回復阿緹琉絲的,是列昂充滿恨意的眼神。

於是阿緹琉絲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轉而輕鬆笑著說:他是從廢棄的水族中心大樓跳下去的。

此後發生的事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阿緹琉絲的夢魘。

在他的夢魘里,沒有任何蟲族可以救他,他也不需要任何蟲族的拯救。

但是在現實中,當他痛不欲生地從滿目血色中抬眼時,看到的是被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錯過兩次的謝默司,以絕對暴力的方式踹開了別墅的防盜門,溫和地對他說:你好。

在他自己都不期待著拯救的時候,卻有一個雌蟲不打招呼地闖入他此後的生活,並且厚著臉皮怎麼也不走。

一點也不好。

阿緹琉絲在心中喃喃,隨後一頭暈倒在列昂旁邊。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夏蓋罕見地不在身邊。

夏蓋戴上阿緹琉絲當初授予他的鳳蝶胸針,在蘭因和羅薩蒂亞的指示下,時隔兩年,再次以厄喀德那親信的身份行事。

他從雄保會手裡帶走了列昂,將關在防蟲籠里的列昂帶到阿緹琉絲面前,請求少將同意自己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雌蟲。

他說,我不想讓你看到這一幕,但我更不想隱瞞你。

蟲化的夏蓋鑽入防蟲籠,冷酷森然的視線落在列昂身上,開啟了一場完全單方面的虐/殺,而當他終於即將殺死列昂時,始終沉默看著他們的阿緹琉絲卻阻止了他。

他解除蟲態,帶著滿身鮮血站在離少將最近卻又不至於讓少將聞到血腥味的地方,溫柔地哀求自己的主人:「少將,讓我殺了他,好不好?求你了,真的。」

阿緹琉絲走下床,來到副官的身邊,微微仰頭,伸手蓋住夏蓋那雙充滿了哀求的綠眼睛,輕輕說:「不行。」

這個被雌君撕裂了翅翼的雄蟲,在此刻徹底接受和自己的雌君終生怨懟的事實,他不欲再對列昂解釋,因為心疼和誤會只會出現在愛自己的人身上,而列昂顯然不愛他。

那麼,我們就這麼冷酷地走下去。

就這麼柔腸百轉地日漸冷酷起來。

在我再也無法前進的時候,帶著你一如既往的自由和凜冽向前走去,我不要你的生命中再有悲劇的部分,也不要你再體味何謂無可奈何。

命運的所有洪流,我會替你承擔。

但我不要在你的面前成為悲情角色,你的史詩中如果要有污點 ,就讓我成為那個咎由自取的野心家,在我之後,唯有光明,請大步往前走吧。

此後的一年裡,列昂確實如他所願,步步高升,直至成為第九軍團的第二個上將。

這一年,是阿緹琉絲認識謝默司的第一年,也是他們相處的最後一年,一年後阿緹琉絲便走向屬於他自己的最後一頁。

在這一年裡,謝默司找了一個又一個藉口去拜訪阿緹琉絲,他理所當然地陪阿緹琉絲種花看書,和阿緹琉絲談天說地,和夏蓋爭搶著給阿緹琉絲遞去手巾。

而在一次偶然的交談中,謝默司終於得知,原來梵王星的初遇里,自己始終被阿緹琉絲錯認為列昂。

如果,如果當初他們得以見面,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謝默司沒有對阿緹琉絲說出真相,他清楚地知道,已經錯誤交付的真心,不會因為寥寥數語而有所改變。

命運的愚弄,就是這般不講道理。

他發覺自己對好友產生了無法忽視的妒火與恨意,於是終於接受自己無可救藥地愛上好友的雄主這一事實。

在阿緹琉絲不再炫目璀璨的時候,在阿緹琉絲褪去所有榮譽的時候,謝默司眼裡的他卻始終光輝如同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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