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拼命。」葉菲烈尼想了一下, 果斷地說。
「哥哥擔心我?」斯堤吉安暗紅色的眼眸猝然生輝,像浸在鮮血里多年的寶石,粼粼發著甜蜜的光輝,「我不會死的,只要哥哥還活著, 我就無法放心地去死。」
葉菲烈尼後背一寒,不滿地嘖了一聲:「聽上去好像有血海深仇。」
斯堤吉安聞言認真搖頭, 骷髏面罩上的金屬拉鏈輕微搖晃了一下:「血海深愛。」
「感覺更奇怪了。」葉菲烈尼無趣地捋著耳後長發,他並不在意的滿頭銀絲,每日都會被多個神侍精心打理,這當然是出自教皇的命令。
與他有著相同發色與瞳色的斯堤吉安,則是一頭簡潔的短髮, 但可以看出簡單的打理痕跡。
在和哥哥通訊前,斯堤吉安暗戳戳做了個髮型。
葉菲烈尼正抱膝窩在墨綠色的真絲國王椅里,雪色長髮從肩頭滑落,他無知無覺地歪頭看著光屏里的弟弟, 眼神放空,思緒已經不知飄往何處。
從斯堤吉安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墨綠絲絨上圓潤雪白的腳趾, 如同散落在濕冷青苔上的珍珠。
腳凳上擺著一雙精緻的主教鞋,漆黑的鞋面上用銀線勾勒出複雜的花紋與字母,仔細辨認便可看出字母的意思為「救濟」。
救濟樞機, 在樞機團中的地位可以算得上崇高,神教中的蟲族基本以此稱號稱呼葉菲烈尼,這麼多年來仍舊呼喚他本名的,反而只有教皇英諾森。
時節已經接近無盡漫長的夏日,吸足了日曬的寢宮難得不顯幽暗,葉菲烈尼雪白穠艷的面頰顯出幾分嫣紅,他懶懶地掛斷通訊,像一隻被名貴布料簇擁的貓兒般窩在國王椅里。
從斯堤吉安的口中,他得知烏拉諾斯近日還算安穩,長老團依舊吵個不停,族內雌蟲照舊癲狂,旁系剛成年的雄蟲已經當上雄父了。
在這漫無邊際的思考中,他忽而想起自己的叔叔。
說是叔叔,康斯坦丁也只比他大了十幾歲而已。
康斯坦丁便是長老團為他選定的第一任雌君,在葉菲烈尼十五歲時,前者便被塞到他的床上。
幸而康斯坦丁仍舊保留了幾分良知,並未對少年葉菲烈尼下手,後來更是暗中相助他從烏拉諾斯逃走。
葉菲烈尼對他是有感激的,他不僅滿足了葉菲烈尼幼時對親情的需求,同時堅定不移地告訴葉菲烈尼,錯的是烏拉諾斯,葉尼只需要保持自我。
然而也正是這層關係,導致斯堤吉安十分敵視康斯坦丁,不論兄長如何逼問,他就是不肯告知康斯坦丁的現狀,一遍遍地問兄長,能不能當那個雌蟲死了?
葉菲烈尼無語地扶額,康斯坦丁好歹是他們共同的叔叔。
斯堤吉安則冷漠地回復,他沒有叔叔,沒有雌父,也沒有雄父。他只有哥哥。
這死孩子。葉菲烈尼在心裡罵了一聲。
不過從側面也能看出康斯坦丁應該過得還不錯,否則斯堤吉安早就興高采烈地吹鑼打鼓。
教皇似乎對新上任的鐵面裁判官報以極大期許,經常親自前往觀刑。
是的,深淵裁判所的訓練被稱為觀刑,裁判官們需要在日復一日的行刑里磨去人性中柔軟的部分,徹底成為教皇冕下的利刃。
靈魂這種奢侈品,不該存在於神教中。
深諳御下之道的教皇冕下,比任何蟲族都知道思想的可怕性,他既然不允許屬下擁有過於強大的武器,又怎麼會允許他們擁有思想。
「……你最好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寢宮外的黃金走廊傳來爭執聲,葉菲烈尼認出這道聲音來自天使長加百列,這個雌蟲擁有著野性不羈的面容,卻出乎意料的信仰虔誠。
「此刻需要你勸誡的對象並非我。」他聽到騎士長冷淡的聲音響起,「而是你自己。」
「七條戒律,你還記得幾個?」
「用束縛別人的東西來束縛自己。」騎士長嗤笑了一聲,「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葉菲烈尼對他們的爭執並不感興趣,他懶懶地趿拉著主教鞋,慢吞吞地走到門口,猝然開門後對走廊里兩個高大的雌蟲不耐煩道:「別管什麼七誡八誡的,現在是午睡時間啊。」
已經犯了懶惰之誡。
加百列轉頭看了他一眼,硬邦邦地問:「聖父在寢宮裡麼?」
「你問我?」已經戴上紗帽的葉菲烈尼四處轉頭看了看周圍,確認加百列是在與自己對話,「你甚至不願稱呼我一聲救濟樞機。」
加百列唇角的兩枚金環顫抖了一下,他咬著牙重複道:「那麼請問救濟樞機,聖父現在在寢宮裡嗎?」
「不在。」葉菲烈尼毫無儀態地靠在門框上,倒是好心給出了建議,「你要找他的話,去裁判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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