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集結第二天雙方隔空對峙,戰局短暫中止時,夏蓋照例日行檢查利維坦各項參數, 他通過黑匣子的實時記錄儀看到了那個吻。
英俊冷漠的副官一時怔住,他看著記錄儀上姿容美麗的雄蟲顫抖著眼睫在那個雌蟲臉上落下一個輕柔至極的吻。
記錄儀的畫面就此停止在這一幕, 廣袤背景里震耳欲聾的炮火聲與幾乎撕裂天空的粒子光束都淪為陪襯,披著軍服外套的雄蟲軍官俯身垂首看著簡易擔架上重傷瀕死的軍長,漆黑美麗的眼眸如同倒懸宇宙,其中映照的萬物都因此美若星雲。
受各種高能武器影響因而明昧不清的光線照在雄蟲臉上,瞬間捏出極深極艷的立體骨相, 纖長若鴉羽的濃密睫毛低垂著去看為他生又為他死的軍長。
即便他的神情依舊冷淡如神像,夏蓋卻從中看到極深極深的動容。
與愛德華和騎士長對戰留下的撕裂傷瞬間迸發,夏蓋面無表情地捂住一點一點往外滲透血跡的腹部,來自愛德華的攻擊差點將他整個人攔腰斬斷, 軍部制式機甲嚴重拖了他的後腿。
他以這道猙獰恐怖的貫穿撕裂傷為代價,重傷騎士長與愛德華,令五軍不得不在占據火力優勢的情況下與天琴星隔空對峙。
夏蓋面無表情地看著記錄儀里的畫面, 從頭到尾的每一幕都不曾放過,而當這段實況記錄播放完畢,他又會再一次從頭播放。
猩紅熾熱的粘稠鮮血從腹部生物膜滲出, 被自愈能力驅動著瘋狂癒合的血肉無數次裂開又長好,夏蓋按在腹部的手掌無知無覺地持續施壓,他並非有意尋求肉。體痛苦,只是在靈魂的迷茫痛苦中猝然失去了感知力。
碧綠絢爛若粼粼寶石的瞳孔盯著畫面里阿緹琉絲挺拔孤直的身影,夏蓋那張英俊到濃墨重彩的面容失去了一切表情,空白得像一片無垠雪原。
他被這個吻變成毫無生機的孤島。
我還有機會,我會抓住機會。
他在心中幾乎是哽咽地如此想到。
他的生命是如此單調與純粹,除了陪在主人身邊,除了獨占阿緹琉絲的視線,除了為這個雄蟲的勝利之路獻上自己所有尚且鮮活的血肉,他沒有任何渴求的事物也不為任何人掛心。
但這其實已經過於貪婪。
曾被他認為不該屬於任何人的阿緹琉絲,早已被夏蓋自己寄予熱烈潮濕的渴望,此刻深深砍在他靈魂上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證明。
夏蓋不僅想要阿緹琉絲看他,還想要阿緹琉絲只看他。
可是盛大美麗的月相不僅照拂他,還同樣照拂所有沐浴在這光輝里的人與事,即便夏蓋剖心剜肉地想要將其藏進血肉,也無法抵擋滾滾而來的洪流。
不,他可以抵擋所有洪流,也可以為阿緹琉絲戰無不勝,但他抵抗不了高懸明月自己向外散發的光輝。
這光輝無法被任何事物掩蓋,哪怕是阿緹琉絲自己也不可以。
如今姿容絕艷、意氣風發的雄蟲軍官,曾徹底跌至世界最深處的地獄,然而蒼白衰敗的血肉與逐漸褪去的榮光都不曾掩去阿緹琉絲所具有的光輝。
夏蓋是如此為這光輝所痴迷,亦是如此為每一個得以窺見這光輝的人而妒火高漲。
他曾與阿緹琉絲一起看遍他們所身處的這片宇宙,他曾見證對方成為帝國史上最年輕的少將,他曾目睹對方在愛與恨的深淵地獄中苦苦掙扎。
從血肉骨骼的腐爛滅亡到身軀靈魂的回溯重生,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阿緹琉絲的聲音成為他永不停歇的奔襲的理由。
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為阿緹琉絲瘋狂而生的靈魂血肉,主人自己也不行。
夏蓋垂眸關閉記錄儀,第無數次迫不及待地踏上前往去見阿緹琉絲的路。
沒關係,主人親了那個該死的雌蟲,那他就自己親回來。
抱著這種僭越想法的副官很快便步履匆匆地趕到阿緹琉絲的辦公室,他無視了敲門禮儀,只有軍靴踩在地面的聲音提示著長官他的到來。
「荊棘進門前還記得用爪子敲門。」端坐於辦公桌前的阿緹琉絲仍舊凝神看著星軌沙盤,頭也不回地平靜說道,「這一點你真應該向它學學。」
已經收住匆匆步伐的副官慢慢走到長官身邊,他無比自然地半蹲下去,仰頭去看面色平淡的阿緹琉絲:「……我會向它學的,不止這點。」
心裡仍牽掛著首都星的諸多事務,阿緹琉絲漫不經心而又敷衍地「唔」了一聲,佐伊自從昨天覲見瑪爾斯大帝後便只回了一條訊息,想必對方現在已經如陀螺般轉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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