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梧看著雍武帝,心覺可笑,這麼多年,他還真是從來沒有變過,而幼時曾孺慕過這個父親的自己更加可笑。
「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擇秦家女為太子妃究竟是為何陛下心知肚明。」
說到底,雍武帝對他從來是利用居多。父子之情?呵,恐怕還沒對江鈺乾的一半深。
幼時他還不太懂,但後來再不知事也懂了。
從他出生開始他就在忌憚他這個嫡子了,現在的秦家不就是他一手扶持出來和白家分庭抗禮的嗎?白家倒了之後,他又扶持西寧侯和秦家對打,現在西寧侯也倒了,秦家樹大根深,他倒是想起處理秦家了。
他是帝王,帝王無情是常態,可實在……令他厭惡至極。
雍武帝被這麼懟了一通面子上掛不住,一雙眼睛幾欲噴火,指著江燼梧的手指都在顫抖。
「你給朕滾出去跪著!讓那些人好好看看你這不孝子的面目!」
江燼梧神態不變,細長的眼尾流出三方諷意,嗤笑一聲,「遵旨。」
說罷,他轉身,一步一步十分自若。
默書在外頭聽到茶盞摔碎的聲音早已急得不行,但無令又不敢進去,見到江燼梧出來眼前一亮,「殿下!」
江燼梧卻一言不發,掀開袍子在被晨雨濡濕的青石板上直直跪下。
即使是跪著,脊骨依舊挺得板直。
「殿下!」默書急切。
*
雍武帝新提拔上來的年輕太監總管林容步履匆匆進出幾次。
不一會,領來了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年輕官員。
滿朝上下,能以弱冠之年穿上這三品紅袍的人屈指可數。
默書一邊焦慮一邊擔憂地時刻注意著江燼梧的情況,遠遠望見被林容領著過來的謝昭野不由一愣。
謝昭野從江燼梧身旁走過時,腳步微頓了一下。
卻聽林容溫聲:「殿下,陛下說,讓您到裡面再跪。」
謝昭野眸色一冷,看了眼傳話的林容。
江燼梧面無表情起身,徑直走進殿內,在永和殿內跪下了。
謝昭野抿了抿唇,隨即行禮,「臣見過陛下。」
「起來吧。」雍武帝隨意擺了擺手,眼裡好像看不見江燼梧的存在,「你說有要事要稟告?」
謝昭野呈上了剛拿到手的認罪書,「今早抓到的刺客已經招供,太子遇刺事關國本,所以臣馬不停蹄便前來向陛下稟告了。」
雍武帝卻並不急著看,而是神色不明盯著謝昭野:「朕不是讓你起來嗎?怎麼還跪著?」
謝昭野:「太子殿下面前,臣不敢站。」
雍武帝被氣笑了,「好,既然朕這個皇帝都命令不了你,那就跪著吧!」
謝昭野從容俯首,「臣遵旨。」
江燼梧穿得單薄,上京的隆冬是什麼時節?謝昭野也不知他在殿外跪了多久。他身上還有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且他奇怪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和皇帝慪氣的緣故,從謝昭野出現到現在,都沒看他一眼。
雍武帝已經看完了認罪書,卻一直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地瞧了眼謝昭野,又看了看江燼梧,片刻後,「起來吧。太子也不必跪了。」
江燼梧面無表情謝恩:「謝陛下。」
江燼梧起身後,謝昭野才慢一步謝恩起身,他敏銳注意到,許是跪得久了,江燼梧起身時膝蓋有些輕顫。
「這封認罪書上所供,是真是假?」
「臣不敢欺瞞陛下,這乃是行刺殿下的刺客親口所訴,皇城司大小官員都可作證!」
「那刺客呢?」
「回稟陛下,受刑之後,沒來得及救治,刺客招供後已經沒了氣息。」
雍武帝眸子一眯,「死了?」
殿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雍武帝:「你知道攀扯當朝國公是什麼罪嗎?」
聽到這話,謝昭野低垂的眉眼卻動了動。
奇怪,雍武帝並沒有震怒,口氣也不像是要力保秦國公的樣子……難道,他也看秦國公府不順眼了?也對,即便是病老虎,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朝堂里有別人一家獨大。只是,若是這樣,他又為何要給江燼梧賜一門這樣的婚事?是又想玩什麼制衡雙方的把戲嗎?
眼下容不得謝昭野思考太多,他又是一拜,「陛下明鑑,臣絕不敢欺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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