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丫頭」阿葵就坐在琥珀旁邊的籠子裡,正因滿頭琳琅的珠翠火冒三丈。
她是今日拍賣的重頭,胡琴按照自個兒的審美親自指揮著手底下的侍女打扮她,在阿葵看來這是莫大的折辱,盯胡琴的眼神恨出水,抬手要扯掉鬢邊的釵子。
「你敢!」胡琴露出獠牙,逼近籠子與裡面的阿葵互相瞪視,「小丫頭,我勸你這回給我老實點,乖乖讓人買走你還能苟活兩年,若還敢同上次一般發狂,老娘即刻剖了你的丹讓你生不如死!」
阿葵的回應只有冷笑,倒也沒再毀壞首飾。
胡琴自認勝利,也哼笑一聲。
一小侍女從門外急急忙忙跑進來:「胡大人,客人們來了。」
胡琴變臉如變天,聽到這句後立馬掛上盈盈笑意,大步流星地出門相迎。
阿葵待胡琴走遠,轉頭看著琥珀道:「玉米穗穗,你總咬你的發梢作甚?」
琥珀把嘴裡含的發尖兒吐出來:「難受。」
給他梳頭的小侍女不知塗了什麼在上面,總覺得不大舒服,鳥兒的本能讓他忍不住用嘴巴梳理羽毛。
「難受的還在後頭呢,」阿葵支著下巴嘆氣,「待會兒該有一群道貌岸然的禽獸來觀賞我們,個個穿的跟鬼似的……格外噁心的還會伸手進來摸你,到時候你就咬他們!狠狠咬!」她恐怕這小蠢貨被占了便宜還不知情,著重強調道。
琥珀點頭如搗蒜。
「不要害怕,玉米穗穗。」阿葵探身過來放低音量,「忍過這一時,我們就自由了!」
胡琴朗朗的笑聲傳過來,她身姿娉婷,引著一群「幽魂」挨個展示籠子裡的獸,賣力吹噓「這隻丹上乘於修煉大補」「那隻性格溫順好調。教」云云,不多時就走到了擺放在屋子正中央最顯眼位置的隕鐵籠前。
「老爺們再來瞧瞧這兒,世人皆知稀有種『火鳳凰』在中州已絕跡數載,諸位眼前的可是如今唯一身懷火鳳凰血的半,舉世難得。我們柳岸做生意一向誠信,便也不瞞諸位,這鳥性子烈了點,柳岸養了十多年也沒教會她規矩,但模樣如何,想必各位有目共睹——」胡琴露出一抹大家心照不宣的笑意,側身讓出視野。
籠子裡的阿葵盯著人群惻陰陰微笑,即便神情讓人膽寒,她穠麗的外貌還是讓圍觀者發出陣陣感嘆。
阿葵從小被關在在不見天日的地牢,皮膚蒼白到透明的地步,反而襯得一頭緋紅秀髮愈發惹眼,像是紅梅覆雪,濃烈昳麗。端坐在隕鐵籠里,把四面黑漆漆的籠柵都映襯得熠熠生輝。
四周的空氣中浮動著貪婪、欲望,即使無人敢靠近,阿葵的也因被黏稠的視線包圍而躁怒,眼角浮現黑色的紋。一旁的琥珀被周遭各種濃烈的情緒波及,緩緩退到籠子角落,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琥珀。別怕。」一道溫和的聲音響在耳畔。
小鳥迷茫地抬頭。
所有白色幽魂都聚在隕鐵籠前痴迷,無人在意此處有個落單的「鬼影」,靜立在琥珀身旁。
琥珀一眼不眨,想要透過白色的薄絹看清幕籬之下的人,可無論怎麼瞧也看不真切。
這人好似知他所想,不願讓他期望落空,伸手掀開了薄絹。
琥珀先是看到乾淨修長的手指,撩起輕紗時手背上的掌骨線條隱約浮現;再往上是袖口,清淺的顏色像是雨後天晴,動作間一縷淡香撲進琥珀的鼻腔——這是天空的味道嗎,琥珀聳聳鼻尖。
最後是這個人的臉。
琥珀先是被一抹柔和的笑意晃了神,呆愣許久後,這人冷玉一般的面容才入了琥珀的眼眸:眉毛鋒秀如刀、鼻樑筆直豐挺、薄唇色澤寡淡,而這人面部所有的凌利線條都被他一雙黛黑溫雅的眼睛淡化,垂眸俯視琥珀的目光里像是裝著吹不盡的春風。
琥珀牽起嘴角,也回應了一個笑容。
雛鳥懵懵懂懂來到中州這片廣大的土地,對抗一切令他感到不安的新異之物的方式只有模仿,而抬眸初見他命中注定的神明容顏,他便學會了發自內心的微笑。
第9章
這人見琥珀笑,眼中春風更盛,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掌,琥珀鬼迷心竅一般,主動靠過去,低下頭,露出毛茸茸的頭頂和領口一小截白皙後頸。
謝緣養了他二十多載,當然知道琥珀低頭就是求摸的意思,遂順了他意,以指做梳,輕輕替他理了理髮絲。即使從小鳥變成了小少年,琥珀頭頂原本三根翹起的羽冠還是生氣勃勃地支棱著,怎麼撫也撫不平。
「琥珀很乖。」謝緣終於以真身摸到了自家小鳥,心中充盈著輕快,忍不住像在飛壺時那樣輕聲自語。
琥珀此時滿心都是親近謝緣,本能地想要重複他的話,於是抬起頭看謝緣:「琥珀很乖。」
他腦袋位置一動,謝緣的手掌就落在了他側臉,琥珀遵從著內心的想法,把臉頰貼過去蹭了蹭。
「還會學人?」謝緣笑道,用掌心托起琥珀的臉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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