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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已經很自覺地張開嘴等著了。

謝緣看他著急的模樣十分好笑:「這丹藥應當不好吃。」

柔軟的舌尖不由分說地舔上他的指腹。

謝緣不說話了。那種奇異的、像是被突襲一樣的感覺又來了,比琥珀用牙咬他那次還要命。

琥珀毫無所覺,咂咂嘴,吐出三個字:「好難吃。」

第18章

至此,溫飽問題差強人意地解決,接下來是休息的問題。

水莽鬼大概並不真的睡覺,瓦舍的飲食起居物件齊全或許只是為了營造他們依舊活著的假象,床榻上的枕被長久不沾人氣,不僅摸起來邦硬,湊近了還有股沖鼻的霉味兒。

打小住在地牢的阿葵對此適應良好,借著桌上夜明珠的光亮自顧自卷了床被子滾到角落裡,面朝牆蜷縮起來,作出一副閒人勿擾的模樣:「睡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倆記著躺得離我遠點。」

琥珀心想阿葵真霸道,她把手按在自己頭頂揉搓的時候怎麼就不說叫他離遠了,原來醒著和睡著的規矩不一樣嗎?

謝緣脫下外袍,在另一邊榻上鋪展開,然後朝他招招手:「琥珀,來這裡睡。」

琥珀立馬湊過去,見謝緣坐在榻邊脫鞋,他也爬上去坐好,抬起雙腳晃了晃,套在腳腕上的銀環跟著搖。

謝緣和阿葵上榻都脫鞋,說明這是睡前必要儀式,但他腳上的鞋是謝緣給的,他不太捨得離身。

「琥珀?」謝緣脫完自己的,見小鳥還在榻邊無所事事地晃腳,就伸臂把他攬過來,褪了他腳上泥星點點的靴子,順手清理乾淨後端端正正擺在自己靴子旁邊,一長一短,與兩人身形相合。

琥珀伸頭看了一眼,覺得地上的鞋就像是他與謝緣並肩站在一塊兒,心裡那點兒不舍就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滿意地舒展四肢躺在謝緣鋪展的外袍上,閉上眼睛。

眼皮外一暗,是謝緣在躺下前把桌上的夜明珠召回袖子熄滅了。

屋內陷入寧靜。

在江中小舟上睡得太飽,琥珀此時精神還很足,乖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躺不住了,先是伸直手腳繃成一個「一」字,又鬆散筋骨擺成一個「大」字,想像著自己在天上飛。這還不過癮,他又滾了半圈臉朝下趴著,一股淡淡的淺香撲面,他鼻尖動了動。

是謝緣的味道。琥珀蜷縮手指,指腹摩挲著掌心,黑暗裡一雙清亮的眼睛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彩——他想再碰碰謝緣,不隔衣服那種。

琥珀轉過臉去偷看。謝緣側身躺在距離他一臂遠的硬褥子上,面朝這邊曲起胳膊作枕,闔著眼,也不知睡沒睡著。

琥珀看了一會兒,縮起手腳小心翼翼地朝謝緣又滾了半圈,整隻鳥正好落在他臂膀與身體形成的夾角里,意外地契合。

謝緣除去了外袍,裡面的中衣領口寬敞些,琥珀抬眼正對著他裸露在外的鎖骨。

琥珀連呼吸都放輕了,自覺這種事情應該偷偷的,不能被謝緣發現。

倘若一個物種不老不死也不食五穀,那祂大概也不需要通過睡覺來補足精神。從這點來看,神與鬼是相似的存在。

謝緣閉上眼睛放緩呼吸純粹是一種擬態,換句話說是他扮演人族樂在其中,睡只是假象,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琥珀的動靜。

一雙手先是在他前襟和脖子附近挨挨碰碰,試探過了就大膽起來,肌膚相觸的範圍增大,謝緣從柔軟程度判斷琥珀貼上來的可能不是手掌心,而是臉蛋。

謝緣決定按兵不動,瞧瞧小鳥究竟要做什麼。

柔軟又帶著點溫熱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脖子,似乎不滿足,又變換角度蹭上他的下巴,接著與他臉貼臉磨磨蹭蹭。謝緣開始覺得哪裡不對了。

子虛仙君熟讀人間詩書,知道眼下的情形有一個恰當的形容——耳鬢廝磨。

就算他避世不出,但畢竟活得太久了什麼都多少見識過點,此種親密方式完全超過了他所認為的自己與琥珀的關係。

拋卻前塵主寵,他試圖與小鳥重建的關係是知交。

知交會把酒言歡秉燭夜談,會生死相托肝膽相照,但不會耳鬢廝磨。

謝緣試圖理一理思緒,在他臉上貓兒一樣貼來貼去的琥珀卻在某一時刻嘴唇蹭到了他的唇角。對方一怔,把臉又原路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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