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晶倏忽消散,信箋如枯葉,晃悠悠掉下來,落至孟落英早已僵直的腳尖上。
頓了好久,她才彎下身子,把信撿起,慢慢展開。
連她自己都未覺,指尖正在顫抖——
收信之人,怨鬼纏身。十日之內,必生禍端。
第24章
幾乎是下意識的,孟落英手腕猛地一甩,將信箋丟向唯一燃著的蠟燭。
可惜,那點兒微弱的溫度還未抓住脆弱的紙張,一道流風湧入窗隙,仿佛誰人倏忽吹了口氣,剎那便裁斷了光亮。
周遭徹底融於深不見底的黑暗,僅餘一處引人注目。
「誰?!」她姑且也算個膽大之人,由是現在,自小刻進骨髓的規矩和傲氣依舊推著她更加挺直脊骨。
孟落英一手摸向書桌,捏起一支毛筆,同時,她面向窗戶,肅聲質問,如臨大敵:「是你把〈誣穢信〉送來的?」
窗隙愈張,一個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其身影恰好遮蔽天空皎潔——
她的臉龐背對明月,映襯晦暗,無端升起詭異與幽冷。
對方輕笑:「孟落英,孟小姐。看來你對方才送到你手上的東西十分眼熟啊?」
「……你也是繁金教徒?」孟落英皺眉。
「也?」少女咬住這個似乎有些異樣的字眼,只沉吟片刻,不置可否,「呵……不管怎樣,你我皆知,〈誣穢〉是為何而用。」
「〈煉咒〉需要日積月累的修行、百折不撓的磨練、堅定不移的意志,而〈鍊金〉很簡單,只需要人是活的,便足夠。」
少女流暢地繼續娓娓道來,可她的語調意外悲切,「但是,這些力量,並非來源於修為或者靈力靈氣,其根本,來源於……詛咒。」
「〈繁金道教〉應運貪慾而生。用詛咒裝點門楣,用詛咒欺騙眾生……與此同時,自身又要承擔著詛咒降臨己身的懲罰,這些磋磨,就被稱之為〈穢〉。」
「所以,有人便想出了這樣一種辦法:不如把詛咒帶來的壞處全都轉嫁給別人好了。於是,就有了〈誣穢〉的出現。對吧,孟小姐?」
孟落英眸光忽閃:「是,所以呢?」
「〈穢〉只會拿走他們的部分東西罷了。比起我們所承受的一切而言,這點痛苦算得上什麼?」
少女耐心解釋:「……世間沒有任何一人非要無端經受某樣痛苦不可。既然下定決心使用這份力量,當然要由本人來負責。」
孟落英嘆氣,然而那唇角上揚至三分,她矜持地用衣袖遮掩譏諷:「若真有人能這麼善於為他人著想,那他必然不會加入繁金道教。」
少女無言,隨即,她突然開口:「孟晚鐘呢?」
聽到熟悉的名字,孟落英神色一凜:「你什麼意思?」
「你的血親,孟晚鐘,他也收到了那封〈誣穢信〉,你對此亦毫無感覺?哪怕只是一點點,沒有考慮到他嗎?」
「……他?」
這個字,被孟落英含混得有些輕蔑了,她自知失態,很快調整回來,仍是那副從容模樣,「關於我的一切,我都自會解決,還請閣下放下無所事事的好奇心。」
「……」
「閣下不請自來,究竟所謂何事?」
見對方吃癟,孟落英感覺自己好像又重新掌握主場,「如此不禮貌的客人,身為主人,我向來不太喜歡。可若作為同道,我倒願意指點一二。」
大概見孟落英居然真的有點想要幫她解決疑問的意向,少女索性發問:「……發動〈誣穢〉的辦法有很多種,為什麼非要用這種範圍廣、影響大的方式呢?」
信件的內容,早就傳入定雲城七嘴八舌的議論中,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將信將疑。
無論如何,鋪墊輿論,到最終蓋棺定論的時刻,才會令所有人驚異——那些收信人所付出的「代價」,定掀起滿城風雨。
哪怕繁金教徒就此收手,恐慌的餘韻終將籠罩定雲城。
以後眾人心底都會存下一定防備,再想搞什么小動作,也許就更為困難了。
孟落英眼睫微垂,似笑非笑:「你在為我們的所作所為設想未來,是嗎?你認為,我們目光短淺?」
少女立即否認:「我可沒這麼說過。」
孟落英冷哂,輕觸筆尖,其墨水沾染指腹,暈開污漬,她卻混不在意:「反正,恰恰不如你所想,我們正是在考慮到未來後,才決定這麼做的……因為,長生之術,總要有地方繼續進行。」
「怨與恐懼的集合,能逐步化作陰氣,它可是滋生鬼怪的養料。」
少女睜大眼眶:「……!」
孟落英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仔細觀察對方被陰翳覆蓋的神情,孟落英姑且猜測,她應是把不計其數的鬼怪和整座定雲城融合到腦海中的同一畫面里。
「……你們的目的,是想把這裡變成又一個離岸鄉?」
少女自言自語,緊接著,才再度大聲質問,「我知道,謀劃者不只有你與杜瓴兩人,幕後主使是誰?」
「……你知道?」
聽到對方這麼問,孟落英一愣,隨即眉眼更彎,仿佛終於抓住對方什麼把柄,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你對此根本一無所知,你不是繁金教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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