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需要親眼驗證。
驗證之後呢?她還能救他嗎?
快雨沒想好,快雨不知道。
罪業這種東西,還需一報還一報,不是她說勾銷就能勾銷的。
……而且來到這個恐怖遊戲之前,她一直按部就班,過著兩點一線的普通生活,總覺得要去拯救誰這件事與自己搭不上邊。
本來,她就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性格,連閒事都懶得去管。藉此解放浮金州所囚困的其他亡靈,已經是快雨所盡的最大努力。
或許,就算知道完整的真相,亦不會對他有一丁點兒幫助……
可萬一呢?
快雨走出兩步,又鬼使神差停下。
「萬一」?
真是個可怕的詞語。
明明,找個安穩的地方躲到幻境崩毀才是上策,為什麼,她非得去賭那個「萬一」不可呢?
難道……為了他嗎?
漆黑的樹林茂影搖晃,其中嵌刻鬼怪充斥惡意的凝視,伺機而動。
如此反倒莫名安心。夜魈還是以前的夜魈,快雨卻不是以前的快雨。
她偏頭注視一處結實的枝椏。
空空蕩蕩。
背襯清寂夜幕,格外蕭瑟。
*
幻境,最擅長乘隙而入。
脫離掌控的幻境,對脆弱之人的效果顯著更甚。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手段居然有一天反降在了自己身上。
精疲力竭之下,他任由記憶畫面一幕幕輪轉,繼續自虐般重新曆經過去的「暴雨」——
不止金庭,其外同樣屍橫遍野,怨鬼恣意妄為。所行之處,哀慟不絕。
初至浮金州,他驚慌失措。
北鄉尚還存活的幾個流民瞥見他身上的披風和星花暗紋,遂抄起木棍,團團圍來。
「繁金道教的劊子手!」
「你們怎麼還有臉活著?!」
他們將他視作罪魁禍首,不由分說,上來一頓痛揍。
怒極亦恨極,幾乎下了死手。
他無從辯解,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得被迫應對。
最後,流民們明晃晃的刀鋒就要刺進心口時,受強烈的求生本能催促,他驚惶地抬起了手。
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抵抗動作。
未曾料想,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沿血脈凝聚,瞬間爆發、扼制、穿刺。
流轉暗色的水晶從前到後破開胸膛,釘死眾多無辜的者,將其懸掛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
眨眼間,他便能輕而易舉殺滅所有人,成功保全自己。
卻並不是什麼高興的事情。
他癱坐在地,潸然淚下,緘默無言。
真的……受夠了。
他無精打采。回過神來時,天邊沉黑已淡,晨曦勘破深夜,投下今日第一縷溫暖。
他這才轉動乾澀的眼珠,抬頭平視前方——
「你……?!」
一位少女立在不遠不近處,眼色複雜。
不知道她在那裡站了多久。
她面容清秀,眉目鮮活。一片狼藉、無可救藥的世界裡,仍如一株飽滿生命力的嫩芽,衝擊著他的心臟。
他的第一反應是狂喜。
太好了,她果然還是願意憐憫自己!
可是,一想到浮金州幻境垂垂將傾,他亦隨之瀕臨混亂……因而眼前人究竟假象還是真實,一目了然。
是己身願望太過強烈,才讓幻境抓住了軟肋。
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們容易嚮往美麗的虛妄,止步不前。
目光兩相觸碰,快雨顯而易見地一怔,慌亂地撲閃睫羽。
儘管心知她只是假象,但若能還原到這般靈動的程度,很難不讓人心旌搖曳。
所以,他依舊情不自禁向她伸手。
痛楚過後唯剩孱弱,他甚至忘記支持自己行動的僅是岌岌可危的精神。
於是,在竭力送出右手後,頭重腳輕,他整個跌倒下去。
不過還好,快雨終是穿越屍山血海,走至跟前,占據他的全部視野。
她屈膝蹲下,率先開口打破寂靜,躊躇地喊了他的名字:「……苑往歲?」
「啊……不要這麼叫我。」
當下,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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