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死亡面前,我能夠獨占她一次。
丘姰蹙眉:「這位冬冬哥哥,人家輕輕為了幫我騰出時間和你來郵輪上過生日,獨自留在公司替我累死累活地加班,善良勤勉又大度。您倒好,不但不感恩,還想順勢拋下他拉著我一起死,真的好自私,好歹毒!」
我冷笑:「檀輕是你的秘書,無論上班還是下班,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和你膩在一起。而我白天不是要去花氏工作,就是要去外地出差,根本沒多少時間能和你相處!
那小子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如今不過是暫時甩開他一星期,讓我和你單獨過一下二人世界,哪裡委屈他了?」
丘姰鬆開了攥住我頭髮的手,掌心溫柔地撫了撫我的頭:「好啦,我們花總最大度。」
我箍緊她:「不許提旁人了,在丘姰號上,你心裡只能有我。」
丘姰為難道:「可我答應了輕輕,下次再來玩一定帶上他。」
我咬牙:「這次都還沒結束,就開始想著下次了?說不定明天檀輕一出門就會被車撞死,永遠也等不到下次了。」
丘姰一臉震驚:「毒夫。」
很遺憾,檀輕並沒有被車撞死,但我和丘姰度過了非常快樂的一周。
走馬觀花地體驗了一遍郵輪上的各種設施後,剩下的時間,我們都在纏綿中度過。
丘姰好幾次嫌煩,抬腳踹開我,我又爬回去,不知饜足。
丘姰嘲諷道:「是誰當年死活不肯伺候我,硬生生棄我而去?現在怎麼饞得像狗?」
我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她,用含糊的聲音埋怨:「幾百年前的事了,怎麼還在提。」
丘姰被我咬得嘶了一聲,猛地踩上我的臉:「也對,你如今都是四十歲老男人一個了。」
明明才三十四。
按理說,長期服用丘姰給的那種藥,我早該無欲無求了。
可為什麼我還是如此瘋魔般地貪戀她呢?
我懷疑過,丘姰或許只是在逗弄我和檀輕,其實讓我們服下的只是一些維生素片。
可我的身體似乎也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變得更溫馴,更可控,對丘姰的渴求,更多的來自於精神上的。
我分不清究竟是藥物作用,還是心理作用。
丘姰並不打算告訴我們真相,那些藥或許是真的,或許是假的,或許有真有假,她就是要讓我們捉摸不透,讓我們時刻活在不安和惶恐里,永遠只能小心翼翼地揣測她的心意。
沉溺在焦慮型依戀中的人,會每時每刻充滿被拋棄的恐懼,會瘋狂迫切地全身心依賴著對方,會無法容忍一分一秒的獨處,會有著無窮無盡的嫉妒與自我懷疑。
我和檀輕早已成了這樣的,以愛為名的奴隸。
賤人,變態,丘姰總喜歡這麼罵我。
事實上,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我才會短暫地做回正常人。
在那些見不到丘姰的時間裡,我每分每秒都活在陰霾中。
我知道父親是死於母親之手。
也知道是丘姰唆使了我母親。
從一開始,我就什麼都知道。
那天,我站在門外,聽見了她們全部的對話。
丘姰的那番教唆,不過是點燃了原本就存在的導火索而已。
母親對父親的殺意,早已入骨。
我想過阻止母親,也想過提醒父親,可最終,我什麼都沒做。
一個懦弱無能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常年遭受家暴的可憐母親,放下對她丈夫的怨恨呢?
既然我拯救不了自己的媽媽,便無權阻止她自救。
所以,我選擇背叛父親。
我的父親,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爛人,在外扮演儒雅寵妻的好男人,回家卻摘下領帶,將它套向妻子的脖頸。
可這樣的他,卻也曾在我小時候,耐心地握著我的手,教我騎自行車,教我做數學題。
而我眼睜睜看著他走向死亡,連嘗試拉他一把的動作都沒有。
他活該。我如此說服自己。
可當我閉上眼,父親便會從地獄爬出來,用力扼住我的喉嚨,絕望而猙獰地質問我:「為什麼?」
當我照鏡子時,那張與父親有著相似眉眼的臉,總會滲出血淚,一塊一塊掉下碎肉,問我:「為什麼?」
問了我一遍又一遍。
我害怕面對母親,也害怕一人獨處。
害怕睡覺,害怕做夢,害怕牆上父親的遺照。
我終於繼承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家產,心中卻只剩下恐懼。
唯一能讓我內心獲得安寧的地方,是丘姰的懷抱。
這個女人,微笑著摧毀了我整個人生,我憎她,懼她。
可我的雙手,卻沒有掐向她的脖子,而是緊緊抱住了她。
我用眼淚打濕她的衣襟,心中想著:如果是丘姰的話,一定會理解我的吧?
理解我的卑劣,我的扭曲,我的苦楚。
她絕不會責怪我背叛了父親,而是會大笑著拍拍我的肩,贊我幹得漂亮。
當年我父親的葬禮上,所有人都在垂頭肅穆,只有丘姰,在對著遺體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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