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兵隨即燃燒,化作飛灰。
師蓬蓬擦掉唇下的血, 還來不及喘口氣, 就聽到陵宮的角落處傳來更加喧囂和悽厲的嚎叫。
竟是那些泥俑開口說話了。
「呼、呼呼——陰陽可逆——」
「讓我、讓我上去——」
「他是我的……」
師蓬蓬轉過頭,只見數百泥俑密密麻麻地擠在山壁前,高舉著鬼手, 爭先恐後地往上攀爬。就像是地獄裡沉淪的鬼怪, 在掙扎著去往人間。
它們被惡咒煉成行屍, 困在這陵宮裡不知多久,作為人的意識早就模糊不清, 只剩下被折磨後產生的怨氣和尋求解脫的本能。
此時沒有了招喜文和子干劍的壓制, 它們更是徹底瘋狂。
白宛木和山仁都盡了全力阻攔,奈何雙拳難敵四手, 到底沒能全部攔下。
眼看有十幾個泥俑已經突破重圍, 近到顏京身前, 就要抓到顏京。
師蓬蓬心下一急, 趕緊想要飛符救他, 但是一掐指訣, 才發現身上帶的符已經用光了。
這一個晚上, 從西洛追到邊南, 一路打完木精打泥俑,打招喜文的時候更消耗了不知多少誅邪符。
能撐到現在,都算她囤的多了。
沒有符, 單靠法訣,想攔下那麼多泥俑顯然不太可能。師蓬蓬急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哥,小心——」
與此同時, 顏京也剛好抬起頭。
兩人的視線相接,顏京緊繃的神情倏然一松,仿佛清風拂過,吹動一池春水,握緊的拳頭攤開,露出那道已然有些褪色的符紙。
「麒麟到此——」他念出咒訣。
法隨言出,一道狂風裹挾著猛獸的咆哮,如狂潮般奔向那群泥俑。
「呵啊——」泥俑慘叫一聲,一瞬間,泥塑的五官竟有了表情,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轉身就跑。
但他們哪裡跑得過麒麟法力,符法震盪,片刻間橫掃過整座陵宮,數百個泥俑紛紛倒地,「咔啦啦」聲響,泥做的身體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山仁和白宛木:「……」
兩人剛剛還在打泥俑,一轉眼泥俑就全部碎成了渣。山仁的拳頭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這麼滯在了半空,愣了一會,他才緩緩收手合掌:「阿彌陀佛。」
白宛木放下短笛,摸了摸胸口:「這就是不枯骨的天賦嗎?慕了。」
師蓬蓬一顆心落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快步跑到山壁前。
顏京也從半山腰爬了下來,縱身一躍,正好落到她的面前,目光灼灼,伸出手想去牽她的手:「蓬蓬……」
話未說完,師蓬蓬臉色驀地一變:「小心!」
空氣中盪過一聲劍鳴,顏京只覺額心一涼,伸到一半的手定在了半空,神情隨即扭曲起來,嘴角牽出一個詭異又滿足的笑:「真不愧是不枯骨啊,只剩下一魂一魄也能用……」
卻是招喜文的聲音。
師蓬蓬一看這情形,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子干劍是屍解寶劍,招喜文用子干劍砍掉自己的胳膊時,就留了一魂一魄在劍上。本來他的腐屍已經被殺毀,即使還遺留著殘魂也不足為懼,只要一離開子干劍,很快就會消散。
但招喜文拼著一絲殘識借法子干劍,趁著他們都放鬆了警惕的間隙,猝不及防地附到了顏京的身上。
不枯骨乃死生奇骨,就算只有一魂一魄,只要附上了不枯骨,也能夠混亂陰陽。如果有足夠的修為,假以時日,補全魂魄也未可知。
師蓬蓬趕緊掐了一道法訣點在顏京的額上,但是她剛用了兩道符兵,精力正虛,一時卻不起作用,只好握住他的胳膊,用力搖晃:「哥,你醒醒啊。」
「嗯……」顏京發出一聲低吟,勉強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蓬蓬……」
但立刻,聲音又切換成了招喜文的,「你們別浪費時間了,這個廢物空有不枯骨,卻不知道怎麼用。就算我只剩一魂一魄,他也拿我沒辦法……」
師蓬蓬無視他的話,只緊緊抓著顏京的脈搏,避免被他掙脫跑掉,「哥,我現在有點虛,你得靠你自己。」
顏京恍過神來,「嗯,麒麟……」
師蓬蓬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按住他的手掌掰開,卻見他的手心裡只剩下一撮符灰。
這道麟符雖然一直被細心保存,畢竟也放了那麼多年,顏京在招家的墳陣時就用過一次,剛剛又用了一次,這會已經徹底失法。
招喜文「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師蓬蓬,顏京,你們終究是奈何不了我……」
話未說完,就見師蓬蓬掏出一隻口紅,在顏京的手上畫了起來。
「你幹什麼?」招喜文心下驚警覺,想抽回顏京的手,但立刻挨了師蓬蓬一個大比兜,「別亂動。」
「……」
招喜文一條附身的殘魂都感覺到了胳膊一麻,等知覺恢復過來,師蓬蓬已經在顏京的手心處畫好了一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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