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燈暖黃,電視機音量適中,雨仍在下,白噪音里顯得這裡很滿,如果忽略已然漫出廚房的血窪,甚至稱得上溫馨。
「你能讓他們無痕消失麼?」半晌,有魚停筷問。
「可以,」邰秋旻已然恢復了異端該有的素養,冷靜表示,「但你沒有辦法直接干預相關人員的記憶,所以這是下下策。」
讓一個社會關係單薄的人無聲無息消失很容易,反之很棘手。
如若沒有精神干預能力,那麼,他們或許需要一位異端充當替罪羊。
當然,出於安全考慮,最好是虛構的異端。
有魚有些心煩,捋尾巴時接到了方恕生的語音——
「魚仔,我和鄭組昨晚實施了照胸計劃,發現樂年年心裡有個人!」
有魚:「……」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他捏著鼻樑,乾巴巴地說,「所以我們要提前準備便宜同事的喪葬禮麼?」
邰秋旻隨口附和:「金紙白燭,車馬花房,加上元寶。」
「你怎麼這麼熟練?」有魚說。
邰秋旻微微一笑:「我以前開過喪葬店哦。」
眼見著話題越來越離譜,鄭錢插嘴說:「哎呀哎呀,是一個人身蛇尾的剪影!小小的!輪廓有些模糊!」
「你的意思是,他尚未凝化的心臟像是樹脂,包裹著一隻……」有魚吞下了蛇精兩個字,「一位疑似女媧後人?」
太可怕了,樂家人都是大型有機寶石嗎?
方恕生低聲說:「我們打算今晚避開江誦,再照一次。」
有魚說:「為什麼要避開江誦?你們又有誰打架把江家拆了,導致客房不夠麼?」
「因為他倆現在在江家墓園,挖墳。」鄭錢說,「樂正瑛把所有證據分散藏在骨灰盒和墓碑里,你們聽聽,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邰秋旻蹲在常母身邊,手裡蝴蝶刀耍出亮光:「他們業餘生活真豐富,中元都不避諱。」
「注意安全,我們這邊正下雨呢。」有魚點點頭表示認同,說著看向窗外,寒暄過後,掛斷語音。
黑漆漆的,那處玻璃映出他的影子,以及旁邊花花綠綠的電視機屏幕。
裡頭正在放晚間新聞。
彤銘的流感似乎有些嚴重,目前呈現半封城狀態,許進不許出,上頭已經打算派醫療隊支援了。
或許暗中還有聯會總部。
封閉影響心情,心情誘發疾病,疾病造就亂象。
最近宋皎的確在抱怨值班量突增,某個深夜,李意揚還和隔壁小女警抱頭痛哭。
於是後頭見縫插針地懟了個心理健康小貼士,有白鬍子專家在說——
「……注意,類似患者眼中的一切都需要存疑,真實度或許不足1%。他們認知中的很多事情,哪怕自述是在上一秒真切經歷的,哪怕能夠分辨能夠觸摸。但是在家屬眼裡,患者或許只是呆在某個地方,一直沒有動過……」
「你在這裡生活過麼?」邰秋旻冷不丁問。
有魚現在不敢肯定,雖然他擁有相關記憶,只說:「我們可能需要給聯會報備一下。」
「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邰秋旻瞭然,「但是異端已經逃走了,只留下個殼子。」
有魚點頭:「就像當初自行解體的明楓高層一樣。」
邰秋旻唔聲。
「在此之前,容我先找找……曾經生活的痕跡。」有魚說著,操控輪椅,進了自己的臥房。
「需要幫忙麼?」邰秋旻遙聲問。
「你顧好你自己吧。」
房間打理得很乾淨,居然有股柑橘的味道,書桌上還放著盆仙人掌球。
有魚反手掩住門,把耍弄蝴蝶刀的咔咔聲以及新聞播報關在身後。
他盯著那顆植物,莫名覺得有些既視感,眼也不垂地摁亮手機,翻出工作通訊錄,手比腦子快地撥通了置頂電話。
所以當對面清晰地傳出沙啞男聲時,他微妙地愣了一下,感到有什麼不對勁一閃而過。
「餵?你好?」對面開始不耐煩,嘖了兩聲,索性換成了視頻,見到他後嘆氣,「有魚先生,你又怎麼了?」
有魚垂頭一看,有些疑惑這白狼怎麼挖墳也穿著警服,就是取了肩章,邊措辭說:「江隊,這邊有些情況……」
數分鐘後。
江誦平靜地聽完,以一種令人發毛的目光穿透屏幕,沉沉盯著他,說:「有魚,我很抱歉要再說一遍這句話,但是,你沒有父母。」
有魚莫名奇怪道:「我是指養父母。」
「不,你的養父母在兩年前就去世了,骨語水寨遇難者名單……需要我發一份內部資料給你嗎?」江誦口吻憐憫地說。
「……」有魚瞬間覺得雨聲充當的白噪音有些刺耳了,針似的包圍著他,不由眨著眼睛問,「你說什麼?」
江誦看了他一陣,有些無奈地掐了掐鼻樑,改口說:「你現在在哪裡?又和他跑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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