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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嘉樹這才如夢初醒,他什麼都沒帶,失魂落魄地走到行李轉盤那裡,開機,很多未接電話、簡訊一股腦地彈了出來,楊嘉樹從一堆消息通知中看到他二叔發給他的微信:「你爸走了。」

霎時間,楊嘉樹的大腦「嗡」地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楊保發的遺體被運回老家祠堂,在這裡辦喪事。楊嘉樹通知了親戚、楊保發生前的朋友、幾個玩具廠的老員工,然後給章芝儀打電話。

章芝儀很平靜,她在三年前就跟楊保發離婚了,跟楊嘉樹想的一樣,她不回國,在電話里讓楊嘉樹節哀。

楊嘉樹說:「那楊嘉苗呢,回來嗎。」

「他不回去,有你在就好。」

「哦。」忽然間,楊嘉樹感覺很委屈,他已經三年沒叫過章芝儀媽媽了,三年間他們也很少聯繫,似乎失去楊保發這個紐帶,楊嘉樹跟章芝儀就沒有任何關係了。眼睛裡沉甸甸的,楊嘉樹用力眨了眨眼,幾顆淚水順著臉頰落下來,「我還忙,就先掛了。」

事發突然,楊嘉樹跟木偶一樣處理完了老楊的後事,在整個葬禮期間,有一個短頭髮、體型微胖的年輕女孩兒,始終藏在人群中間,這是老楊的情人,也是導致老楊和章芝儀離婚的直接原因。

老楊會出軌,說出去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事實就是——它的確發生了。

玩具廠的人應該是最先知道的,女孩兒叫徐瑛,剛畢業沒多久,在財務部當會計。她長得漂亮,是有點豐腴的類型,嘴甜,情商高,一見人就笑,不怪老楊被他吸引。兩人是有過一個漫長的接觸期的,可能老楊那時候也糾結,不願做對不起章芝儀的事。但兩口子長期分居,一方有偷吃的苗頭,沒有另一方的約束,真正吃到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半年不到,老楊就跟徐瑛勾搭在了一起,在玩具廠附近給她租了個房子,自己也住進去,兩人過得比新婚夫妻還要甜蜜。老楊瞞得也挺好的,反正章芝儀跟楊嘉苗也只有寒暑假的時候才會回來,那段時間老楊就踏踏實實待在家,專心陪老婆孩子。

這件事還是楊嘉樹先知道的,玩具廠有個老員工,叫張叔,張叔的兒子張達跟楊嘉樹是朋友,關係還不錯,有一年過年張達喊楊嘉樹去打牌,在牌桌上說漏了嘴,「……你爸現在多瀟灑啊,玩具廠不愁單子,夫人也不在,包個二奶天天帶著……」

楊嘉樹:「?」

張達:「呃。」

楊嘉樹的表情很難看,盯著張達,一字一句地說:「怎麼回事?什麼二奶。」

當天章芝儀正好帶著楊嘉苗去了姥姥家,楊嘉樹開車回家,進門就指著老楊,說:「你還是不是人?」

老楊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呢,讓楊嘉樹給吼懵了:「什麼……?」

楊嘉樹把手機扔到老楊臉上,心中的怒氣直往臉上沖,他的整張臉都紅了:「你自己看!」

老楊不明所以,撿起楊嘉樹扔過來的手機,一看,他的表情也變了,一張臉漲得通紅——是羞愧,愧不可當,那上面正是他和徐瑛摟在一起的曖昧相片,他扣下手機,羞愧少了一點,緊張變多了:「誰發給你的?這是公司團建,我們在玩遊戲……」

「要不要我再給你看看其他照片?」楊嘉樹冷冷地說。

「……」老楊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終哀求似地跟楊嘉樹說,「是爸錯了,別告訴你媽!」

楊嘉樹生氣的原因正是在這裡,他看著老楊,既失望又心寒:「你還好意思提我媽?她為了生楊嘉苗差點死在產房裡,你都忘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老楊垂著臉,一言不發。

楊嘉樹罵了他幾句,一開始生氣,憤怒,不解,到最後只剩下濃濃的失望,「我不告訴她,希望你能儘快把這件事處理好,不然的話,你主動跟我媽離婚,淨身出戶,去跟她組成一個家庭——我也不再當你是我爸。」楊嘉樹說完,就買當晚的機票回了北京。

後續當然是沒斷,老楊甚至還會把徐瑛帶回家,楊嘉樹內心反感至極,從此幾乎就不再回家。他當然想過跟章芝儀說,但一是擔心傷害到她,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現在章芝儀帶著楊嘉苗在倫敦生活,娘倆兒過得還不錯,萬一她離選擇永居英國,自己豈不就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

但是不說又愧疚,導致楊嘉樹越來越不敢給章芝儀打電話,就連接電話都有負擔,於是漸漸地,他跟章芝儀就很少聯繫了。

兩年後,章芝儀自己發現了這件事,堅決要跟老楊離婚,夫妻財產對半分,老楊每個月要給章芝儀打生活費,直到楊嘉苗畢業……挺可笑的,一對恩愛夫妻走了大半輩子,竟然也不能免俗,因為這種事情撕破臉面。

雖然章芝儀沒說,但楊嘉樹感覺她是有點怨自己的,怨他替老楊瞞著她……三年了,沒有主動打過一個電話給楊嘉樹。

一陣穿堂風吹過,靈堂里的燭光搖曳,喚回楊嘉樹飄遠的思緒。腿好麻……楊嘉樹改跪姿為坐姿,微微側過身,盯著老楊的遺像發呆。

照片裡的他笑得很憨厚,事實上,老楊總是會給人憨厚的印象,沒什麼心眼,做生意也是實心實意,講究誠信,才有了這麼多穩定的客戶。這些年行情不好,據楊嘉樹了解玩具廠連續好幾年都是虧損狀態,也許老楊正是因為焦心勞思才……

耳邊響起一陣壓抑的抽泣聲,楊嘉樹抬起頭,前面跪了個人,是徐瑛,這個女人知道自己被眾人嫌棄,只敢趁夜裡沒人的時候偷偷來靈堂祭奠,她的面色慘白,兩隻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哭也不敢大聲哭,貓一樣細聲抽泣。楊嘉樹靜靜盯著她,心中疑惑不已,難道她是愛他的,不是圖他的錢?可是,她這麼年輕,愛什麼人不好,去愛一個老頭子,現在這個老頭子還死了,她得不到一分錢遺產。

真奇怪。楊嘉樹的心裡平靜無波,對這個毀掉了他的家庭的女人,他同情不起來,等她燒完一沓紙,不再哭泣了,楊嘉樹才冷冷地說:「你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徐瑛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看著他,似乎有話想說。

楊嘉樹面無表情,眼神里充滿了厭惡。

女人咬著下唇,小心地站起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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