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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耳邊的聲音溫和,謝清鶴一雙烏沉眼眸隱藏在陰影中,晦暗不明。

嗓音帶笑,謝清鶴不輕不重捏著沈鳶的後頸。

明明是在笑,沈鳶卻無端生出刺骨的寒意。

纖長眼睫上垂落著淚珠,沈鳶垂首斂眸,白淨脖頸上還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勒痕,是謝清鶴剛剛留下的。

喉嚨那處的勒痕由紅轉為青紫,觸目驚心。

沈鳶還在乾咳,眼睛連著嗆出好些淚花。

嗓音沙啞,半個字也說不清楚。

落在後背的手很輕很輕,沈鳶卻抖得越發厲害。

一隻手捧著茶水遞到沈鳶唇邊,茶水溫熱,還在往上冒著白霧。

沈鳶顫巍巍往上抬起眼皮,淺色眼眸中只有恐懼和驚慌。

和謝清鶴眼中的淡定從容迥然不同。

他彎著眼睛,不慌不忙凝望著沈鳶,不急不躁。

借著謝清鶴的手,沈鳶緩慢喝了兩三口。

茶水滑過喉嚨,像是吞了千萬根銀針,疼痛難忍。沈鳶眉心緊皺,一隻手下意識環住喉嚨。

目光往上,謝清鶴依然是不疾不徐,垂眼盯著沈鳶。

遞到她唇邊的茶杯並未移開,意思不言而喻。

沈鳶眼皮顫了又顫,慢吞吞往前移去,一飲而盡。

喉嚨的疼痛並未緩解,她一張臉疼得幾乎皺在一處。

馬車緩慢穿過夜色,車前的宮燈再次點亮。

燭火搖曳,似浮萍在江水上漂泊。

沈鳶半逼半迫,倚在謝清鶴肩上。她雙眸輕闔,想藉機躲過謝清鶴剛剛的試探。

馬車漸行漸遠,而後在一處府邸前停下。

沈鳶悄聲鬆口氣,簾櫳響處,沈鳶忽的僵在原地。

府前明晃晃懸著兩盞燈籠,燈籠上的紅字尤為刺眼——

蘇。

沈鳶驚恐轉首。

謝清鶴泰然自若,他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在沈鳶脖頸上無聲掠過。

謝清鶴薄唇勾起,揚聲吩咐奴僕:「蘇尚書此刻應當還在府中,去問問……」

沈鳶迫不及待握住謝清鶴的手腕,一雙清明眸子忐忑不安,她連連朝謝清鶴搖頭。

驚慌如黑影籠罩,沈鳶欲哭無淚,她艱難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為何、找他?」

「你不是好奇嗎?」

謝清鶴言笑晏晏,「在外面干看著,總比不上讓蘇尚書親自過來。」

他伸手好整以暇撥動沈鳶的珊瑚耳墜,「你有話問蘇尚書,需要我迴避嗎?」

謝清鶴說得一板一眼,好像只要沈鳶點頭,他就會立刻退讓。

可沈鳶知道不是的。

謝清鶴不可能那麼好心,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藏著太多的不懷好意,沈鳶不敢掉以輕心,她大著膽子牽住了謝清鶴的衣袂。

就如先前他們在鄉下一樣。

那時沈鳶總喜歡借著這個動作,悄悄窺視謝清鶴手腕上的紅痣。

謝清鶴一怔,眼中似是有別的情緒流露:「怎麼了?」

沈鳶環住謝清鶴的手臂:「我……不是想見蘇尚書。」

嗓子受傷,沈鳶說話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出。

「我只是想起蘇夫人。」

這話並非全是假話。

沈鳶從小得了那樣一個母親,若非遇上蘇夫人,她這輩子大抵也不會知曉有母親是何感覺。

沈鳶啞聲,旁敲側擊打聽蘇家的近況。

「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如何。」

謝清鶴眸色平靜:「只是這樣?」

他彎唇,漫不經心丟下一句,「虞老太醫前日從洛陽送信過來。」

沈鳶惴惴不安,纖長睫毛貼在謝清鶴衣襟,撲簌簌顫動。

以前太醫斷言蘇亦瑾活不過立夏,可如今端午已過,蘇府卻一片平和,並無掛白幡備後事,可見蘇亦瑾還在人世。

謝清鶴揚眉:「不多問點什麼嗎?」

他手指仍還貼著沈鳶脖頸,「好歹他也算救過你的命。」

驚懼一點點如漣漪在沈鳶眼眸擴散,氣息忽滯,她耳邊嗡嗡作響,甚至聽不見謝清鶴說的什麼。

後頸被人捏住提起,謝清鶴狐疑垂眼:「臉怎麼這麼白?」

「我、我……」

指尖顫慄,沈鳶雙目惶恐,她順水推舟將禍端都推到那夜的山匪頭上。

「蘇公子確實救過我,我那時還小,看見山匪都嚇得走不動路,若不是他連拖帶拽,興許我還那山里。他、他是好人。」

沈鳶並未提蘇亦瑾為自己擋的那一刀,她一面說,一面悄悄窺探謝清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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