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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自己疑神疑鬼。

連著兩日相安無事,沈鳶逐漸放鬆戒備,夜裡睡覺時也不再緊繃著身影。

可她還是會做夢。

夢中那人撫著自己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亦如當年的謝清鶴。

那隻手緩慢往下,而後落入沈鳶唇齒。

沈鳶蛾眉緊皺,喉嚨溢出細弱的動靜,如同貓叫。

……

月色漸漸沉在樹梢,香爐中殘煙裊盡,只剩淡淡的一縷薄霧。

沈鳶從夢中驚醒,眼中惶惶然。

她飛快下地奔向門口,門閂上的髮絲還在,就連窗口她故意灑下的茉莉香粉也一點不少。

沈鳶後背貼著槅扇木門,心慌意亂。

她一遍又一遍檢查門閂上留下的髮絲,一次又一次撫過窗前的茉莉香粉。

茉莉香粉灑落在窗前,只要有人翻身越窗,定會留下痕跡。

沈鳶雙手捏拳,不知是第幾次說服自己不要多想。

支摘窗撐起,風從窗口灌入。

窗前的茉莉香粉吹落滿地,滿屋飄香。

沈鳶心不在焉轉過紫檀屏風。

倏地——

沈鳶腳步一頓。

她看見了枕邊的一支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

驟睜的瞳孔中映出金步搖的明亮光影,沈鳶三步並作兩步,氣息忽滯。

她僵硬著雙手,顫巍巍捧起那一支金步搖,身前起伏不定。

沈鳶身子搖搖欲墜,幾乎撐不住。

榻上榻下都找不到自己匕首的身影,只剩一支宮制的金步搖。

連著困擾沈鳶多日的噩夢在此刻成了真,沈鳶欲哭無淚,淚水在她眼中來迴轉動。

步搖上綴著的紅寶石宛若在無聲嘲諷沈鳶的愚蠢,她握著金步搖跑到院中,卻連一個人影也見不到。

她不能再留在平州,不能再將劉夫人一家拉下水。

她得走,得……

沈鳶頭暈腦脹,忽然和劉夫人撞了個正著。

劉夫人心急如焚,握著沈鳶的手焦急不安:「白露可在你屋裡?」

沈鳶茫然搖頭。

劉夫人皺眉:「今早她說要出門買東西,如今都過去半個多時辰,還不見人回來,我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正說著話,忽見前院有人大聲叫喊。

「你們幹什麼的?這裡是養安堂,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鄭郎中擋在病患身前,義正嚴辭。

為首的奴僕長著一張凶神惡煞的嘴臉:「你姓鄭?」

鄭郎中頷首:「是我。」

奴僕得意洋洋:「那就沒錯了,給我砸!得罪了夏老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劉夫人駭然:「白露、白露她……」

前院兵荒馬亂,如強盜過境。

夏家的人來去匆匆,沈鳶安頓好螢兒,和劉夫人一起趕去時,養安堂只剩下滿地的狼藉。

草藥都被丟在地上踩爛,養安堂中一應器皿瓷器都被摔得粉碎,鄭郎中衣襟也亂了,義憤填膺。

有人認出來者的身份,長嘆一聲:「那是隔壁的土霸王,你怎麼惹上他們家了?他們夏家仗著宮裡有人,為非作歹,連縣令都得禮讓三分。」

他扼腕嘆息,「前陣子我也聽說他們家跑了一個侍妾,不想竟然躲到養安堂來了。鄭郎中還是先關門,閉閉風頭罷。」

鄭郎中怒極:「難不成官府就不管嗎?我這就去報官,我就不信了,太平盛世,竟還有人敢這樣無法無天!」

他甩袖而去。

劉夫人上前和人攀談,聽到白露是當街被夏家的人帶走時,一張臉都白了。

眾人好言相勸:「那是夏老爺的姬妾,就算到了官府,那也是他有理,這趟渾水還是莫沾上的好。」

劉夫人跌坐在地,氣得身子都在發抖:「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白姑娘身上的傷還沒好,如今又落在那人手中……」

思及夏家老爺的兇殘,劉夫人捶胸頓足,聲淚俱下。

「她還能有命活嗎?」

眾人紛紛上前安慰:「人各有命,這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果真如眾人所說,官府聽見一個「夏」字,立刻讓人好生「請」鄭郎中出門,閉門不見。

鄭郎中一連吃了好幾回閉門羹,沈鳶也跟著去了幾回,都是無功而返。

白露不見蹤影,沈鳶輾轉從多人口中打聽,只知白露並未被帶回夏家,具體去了何處,無人知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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