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媽又笑嘻嘻地道:「不過咱們閣子裡,還有別的美人兒啊,洞庭姑娘和夢澤姑娘也是有名的賽貂蟬、賽西施吶!」
謝秋詞拱手:「不知雲姑娘什麼時候方便,在下改天再訪。」
「方便,現在就很方便。」衣衣扯了扯姆媽的袖子,對她擠了擠眼睛。
樓梯上悠悠傳來一聲柔媚地嗔問:「你是來問雲姑娘?」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雲瀟湘穿著一件墨綠色秀百合連紋圖樣的旗袍,手扶欄杆,額發微卷,睡容春困猶在,依依婉婉。
謝秋詞緩緩抬頭,目光清澈,看得呆住了。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得悄無聲息。
姆媽見雲瀟湘願意接這位客人,適時地對謝秋詞說:「雲姐兒是花魁,一起喝杯茶的價錢,也很高的。」
謝秋詞從袖口處抽了一沓銀票,遞給姆媽,躬身問:「微薄見禮,不知夠不夠?」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姆媽一邊數,一邊喜不自禁地點頭。
衣衣有些驚訝,畢竟姆媽收了人一小箱金子還嫌不夠呢,這謝秋詞到底是多大的手筆。
雲瀟湘低眉含羞道:「謝老闆,你與我來罷。」
衣衣第一次見雲瀟湘羞怯之狀,比平時還要再動人三分。
眾人目送著謝秋詞提著前袍角走到雲瀟湘身邊,進了房間。
雲瀟湘關上了門,所有看客這才遺憾地從才子佳人的夢幻中回歸現實,喝酒的喝酒,吆喝的吆喝,調戲的調戲,賣笑的賣笑。姆媽繼續接待後腳來的客人們。只衣衣在喧鬧中仍一直盯著那扇房門,成了成了,她心裡一陣狂喜。
可是衣衣畢竟不知道,謝秋詞跟去雲瀟湘的房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4回 美伶人把花魁獨占杜麗娘與林沖夜奔
雲瀟湘關上門,便往珠簾內的小桌邊走去。
謝秋詞垂立在門邊,低斂著眉目,應試的學生看卷子一般,專心看著地毯。
微風拂過,簾幕晃動,把幕外的他晃動成了水裡的影子。他就在門邊,卻仿佛比他在台上時還要離得遠。
「謝老闆,請過來坐罷。」雲瀟湘伸手攏了攏耳後的鬢髮:「這裡很乾淨的,不管你信不信,你是第一個進我房裡來的客人。」
他微微將額抬了寸許,又低了下去,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物件,雙手捧著,獻壽禮一般:「在下此番叨擾,是想將此物送於雲姑娘。」
她翩然近前,從他掌心裡拿起一枚鑰匙,疑惑道:「這是?」忽而笑了:「是貴府開什麼鎖用的呀?大門還是庫房?」
他遲疑著不回答。她也默不作聲,任憑這床榻之所,只充斥著窗外園林里的鳥鳴花落之聲。
終於他抬頭看向她,皺了眉堅決道:「雲姑娘所贈的錢財寶物,在下已存在匯吉銀行里。這是保險柜的鑰匙,姑娘可以隨時去取。」似乎為了避免看到她失落的樣子,他立即俯拜著,雙手垂拱:「也請雲姑娘以後不要再贈東西了,在下不堪承受。」
她將鑰匙隨意地扔進門邊的青瓷花盆裡,「叮」得一聲。
「謝老闆喝什麼茶?昨天才到了明前的龍井,我與謝老闆沏來?」
他滾了滾喉結,又拜了一拜:「豈敢勞動。在下事情已了,告辭。」說畢,逃也似得去拉門。
分不清她是在嘆息還是在冷笑,只是從喉嚨里浮出了氣息:「你是嫌我的錢不乾淨,也嫌我不乾淨。」
他立即停住開門的動作,轉過身來,認真地望向她:「姑娘萬萬不要誤會。在下唱戲為生,哪裡會嫌棄姑娘?咱們是下九流里討生活的,其中艱辛我很明白,不願雲姑娘再破費,我意僅此而已。」
「你都不拿正眼瞧我,不嫌棄麼?」她移向一旁的書櫃,睏倦的貓一樣將頭側倚在架上:「既然你我的錢來得都不容易,謝老闆給秦楚閣付了茶錢,怎麼立即要走?還不是想速速出去,以免讓人誤會你和我有什麼瓜葛。」
他怔怔地看她,她春倦之容看得他如動了凡心的高僧——高僧不將自己看作男人,唱旦角的他也常常忘了自己是男人。
又不敢將目光收回而引她誤會,他只好盯向她鬢邊那本《江湖豪客傳》,夜裡看蠟燭練眼神一般,迫使自己不分心半點。
她貝齒微露,斜向上望了一眼:「這個呀,是明刊本《水滸》,你喜歡?」
他微微偏過頭,尷尬地皺眉,像是一塊冰透的晴水翡翠碎在了春光里。
「多少男人想來這裡喝茶,求之不得,我只想你來,你卻略坐坐都不肯。」她背過了身子看向窗外,搖頭笑笑:「造化弄人,你去罷。」
「雲姑娘實在錯愛,在下慚愧不盡。」他貪看著她的背影,窗外的春色釅濃和晴絲無限,又讓他害怕她就這樣融化了進去——那畫中美人,重新走回畫中,再不出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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