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曉得。」
人山人海密密麻麻,衣衣直覺雲姐在這裡。一排排細細地將每個女人的臉看了一遍。有人起有人坐,背影一晃,就不知道剛剛看到了哪裡,總也辨不清。有人問她買煙,叫了她兩遍,大聲罵她「你他娘的聾了?!」她才回過神,卻氣惱不過,故意不去理那人,往前面走了,口裡故意喊:「賣煙啦賣煙啦。」
毫無預兆,暴起的歡呼聲和掌聲震得衣衣耳膜一跳一跳。
謝秋詞卸過妝來辭場,他穿著金線繡喜鵲硃砂色雲錦長袍,從遠處走來,像是涉過了一條朦朧有霧的河流,從桃源里來到紛繁人世,他的容貌美好卻氣質清冷,儼然不可親近。
台上他鞠躬作別。台下觀眾們瘋魔了般,站跳起來,大哭大喊,鶯痴燕狂,蝶醉蜂癲:「謝郎!謝郎!」
他一開口,劇院裡的人聲瞬間靜了。安靜得太過迅疾,以至衣衣懷疑適才的吵嚷是幻覺。
「時隔一年半再次登台,感念各位還記得在下,肯來捧場。」他向前微微俯身:「明日楊先生一樣也是為碼頭工人義演,今日污了諸位的耳朵,明日再來享耳福罷。」
有人呼喝「醉楊妃!」,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再來一折!」「醉楊妃!」
鼓掌轟然中,謝秋詞向台邊樂師們點了點頭。
正欲唱時,驀地一聲槍鳴。
配樂立即驚停了,有人開始尖叫。
進來了一隊日租界的巡捕,和幾個土黃色軍裝的日本人。
「謝老闆,我從北平到了這裡,還是熱切邀請你參加星野先生的壽宴。」那為首的日本人的中國話還算流利,他的聲音很大,迴蕩了起來:「中國人常說『盛情難卻』,你怎麼能一推再推?」
謝秋詞恍若未聞,只向台下拱手,「對不住,擾了諸位的雅興。」
台下的觀眾們想喝彩卻又不敢,只出現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謝老闆,再跟我們走一趟吧?」那日本人微笑著,揮了揮手,兩個持槍的日本巡捕跳上了舞台,左右挾持住了他。
「放開。」謝秋詞浩然朗聲。
衣衣環顧四周,在場成百上千的人,居然眼睜睜看著謝秋詞被個把日本人帶走,她不由得想起王媽常說的「中國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小日本淹死了。」剛剛那些口呼「謝郎」不絕的人不知去了哪裡,衣衣只看到有人交談,有人掩面,有人偷偷從側門出去。
日本人脅迫謝秋詞至走廊時,台上傳來了琵琶聲,是古曲十面埋伏,鏗鏘激昂又波詭雲譎。
近千人的目光同時聚了過去,抱彈琵琶的是一位身姿綽約的美人,衣衣激動地踮起了腳。誰都沒注意雲瀟湘什麼時候拿了琴師的琵琶上得台來。
「你是?」日本人饒有興致地問。
「我不認識她!」回答的卻是謝秋詞,他急促而堅決。
「你們請謝老闆唱曲,請我去奏樂如何?」雲瀟湘氣定神閒,似乎那些持槍的日本人不過是幾個鄰居。
謝秋詞朝雲瀟湘怒道:「你閉嘴!」
那日本人卻呵呵地笑了起來:「還以為謝老闆對人從來是沒脾氣的。」
謝秋詞只盯著雲瀟湘道:「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日本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雲瀟湘。」
語罷,全場譁然,細細碎碎的議論,觀眾們終於又變回了振翅的鶯燕蜂蝶,整座劇院「嗡嗡嗡」的。
那日本人不解,便問身邊的隨侍,隨侍一手擋住嘴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哦?原來如此,你和謝老闆是……」那日本人琢磨回憶了一下用語,猶不確定的說:「相好…」
「胡說八道!」謝秋詞卻似受了污衊,氣急道:「我怎麼會和風塵女子相好?我怎麼會喜歡她!?」
此話一出,觀眾們又是一片譁然騷動。那日本人示意手下再次鳴槍,使場面漸漸安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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