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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我睡了你的房艙,你去樓下我買的三等艙,怎麼可以這樣?」她雙手抱臂,快步走去開艙門,卻推搖半晌也不動,便站向牆角生悶氣。

莫先生下床,取了外套向她走來,勸慰的語氣,「衣衣,在杜薩瑞絲你說的對,既然時日無多,我們更該好好在一起。」

衣衣半閉了眼睛,神情如在忍耐一種很苦的藥水,「莫先生,以前我很喜歡你,可是自卑又要臉面,知道自己是侍妾又不甘心,這才裝作不喜歡。現在並不是裝的,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這樣心裡的話,你再多告訴我一些,好麼?」他給衣衣披上外套,坐到床尾仰望著她。而那件外套挺括厚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似的。

衣衣嘴巴張開吸了口氣,把話也咽了回去似的,面向他卻看著地板道:「你開門罷,我去樓下艙位睡覺。這樣你我都不能睡。」

他過來溫柔細緻示範給衣衣看,「這樣開的」「這樣呢就鎖了」,而後無奈道:「還是我出去罷,你好好睡。」

「那我鎖門了,你別再回來。」衣衣低頭撥弄著門鎖作響。

門拉開,海風似乎伴著鹹鹹水點飛了來,濺到衣衣眼睛裡,莫先生離去的背影瞬間模糊了。

船漸漸搖晃起來,像躺在巨大的搖籃里,衣衣仰看艙頂,想莫先生早摸清楚了她乘什麼船,她憑自己買到了三等艙的票也該讓他刮目相看了——三等艙…三等艙晚上會鎖大門的,莫先生這時候一定進不去。

衣衣掀開被子,起身跑去窗戶邊看,剛剛的月亮已不見了,天上海上一片昏黑,風急浪高,一隻平頂帽被風卷著從窗口橫飛過,飄向天際。

正待出去尋他,又怕門關了沒鑰匙進不來,只得在搖晃顛簸中,將艙門開了條縫,左右張望——長線型的走廊沉寂著,像偵探小說里難解的兇殺案現場,嚇得立刻關了。衣衣背靠著門,閉目嘆息,船一晃,有什麼冰涼涼劃到她的脖子上,轉身看去,正是鑰匙。

空曠甲板上,莫先生在慢慢散步,好像這勁風大浪是聽他呼喚而來,所以神采步伐如在徐風麗日下閒淡,而衣衣看他站在海天之間,憑他如何身姿昳麗,到底顯得脆弱而渺小。

衣衣坐到釘牢在甲板的長椅上。不一會兒莫先生便發現了她,向她走來,快得像被風吹來的,到了近前又換成極緩的腳步。

他雙手背到身後,微笑著慢慢坐到她身邊,「衣衣,你的那個問題,我想重答一次。」

她咬住下唇,捏弄著左手食指,悶悶道:「什麼問題?」

「如果我沒死,而你嫁人了怎麼辦。」他靠過來用肩膀撞了一下衣衣的肩,小聲道:「也好辦啊,我給你當外室,當侍妾——唔,男的應該是面首。」

衣衣扭過身子去,為了忍笑,越發皺眉嗔道:「你胡說!……我自然深愛我丈夫的,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不會麼,那你如何給金記者做消夜啊?」

衣衣愣了下,才明白過來意思,「不該和你講話!」逆著風,往船艙方向跑去。

莫先生大步追她,風把他的聲音吹散了,他的笑意變得朦朧:「衣衣,衣衣你忘了事情。」

進了船艙口,衣衣才轉過身,看他長身玉立,烈風微雨中穩步行近。

「你不僅忘了和金記者告別,還忘了答應給他母親煲湯的。」莫先生俯身,好整以暇地觀看衣衣的神色。

衣衣微抽口涼氣,瞪了他一眼,「哼」地一聲,向前走去開門。

莫先生的聲音變得很輕,似乎怕驚擾鄰人,笑道:「衣衣,我替你慮著了,給他母親送去了大中華的排骨藕湯,也留了告別的信。」

衣衣進得門去,他緊隨其後,似乎怕被關在門外,笑道:「我這樣,算很賢德的大房夫人了,你該給我遞杯茶,道聲辛苦才是。」

衣衣恨不得抬手捶他兩下,可那樣太親近了,便悶頭進了盥洗室關上門。

莫先生敲了兩下門:「又生我氣啦?好好好,不開這樣的玩笑了。」

衣衣擦洗罷了,猛地拉開門。他在門口幾乎向前一參,看衣衣強行板著的臉,看得笑出了酒窩來。

繞過他,衣衣逕往床上趴了,成大字型,準備趕他去沙發上睡。

「衣衣,來,燙燙腳再睡。」

她不動,臉埋進枕頭裡,捂了耳朵。

「剛剛你在外面受了風,今天還要走很遠的路,燙燙腳罷,來。」

襪子被他脫去了,她立刻坐了起來,正要因他動手動腳發脾氣,卻見他半跪半蹲在地上,銅盆里有小半盆水,仰起俊美面目向她笑。

「別碰我。」她側過臉去囁喏著。

「還生我的氣呀?」

「是想再戲耍我一次嗎莫先生?」衣衣看著床頭的燈道:「既百般不要我,為什麼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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