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搖光神君還載著她在這片熟悉的山脈間御劍飛行,恭聲喊她「老師」,面上一片乖巧。
而現在……
「發什麼呆,過來。」
她不過停步遠眺了一會兒,就被慕璟明察覺到身後的鈴鐺聲停了。
慕小侯爺立刻勒了馬,轉身對她冷著臉呼喝。
哼,又是這麼兇巴巴的,一點也不可愛。
璃音撇撇嘴,還是認命地跟了上去。
但她在慕璟明這裡受的這些欺負,等她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地向神君討要回來的!
又風雪不停地行了大半個月,援軍總算按時抵達東海之濱,解了武寧侯一場燃眉之困。
打了一個大勝仗,軍營里當晚就載歌載舞地慶祝起來,也算給新來的將士們一個遲來的接風宴。
璃音向來不喜歡這種酒肉吵嚷的場合,但武寧侯要給兒子接風,慕璟明不得不出席,而她又被勒令不得離開慕小侯爺十丈之外,於是她也不得不在席上了。
她迎著武寧侯鷹隼般銳利而探究的視線,被慕璟明強摁著肩膀,不得不坐去了慕小侯爺的旁邊。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她就開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她憋了又憋,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憋不住起身要走。
非是她矯情,而是此時一舞獻罷,席上的每個男人都已經摟了一個舞姬在懷,剛從生死場上下來的男人們做什麼都豪氣萬千,談吐豪氣,干酒豪氣,就連在女人身上摸來摸去的手都是那麼露骨豪氣。
全場唯二正襟危坐的人,大概就只有她和慕璟明了。
就連武寧侯,腿上也坐上了他在軍營里納的不知多少房小妾,那美人粉腮含嗔,小腹微隆,裡面不知道正懷著武寧侯的第幾個孩子。
璃音深吸一口氣,卻只覺此處空氣格外污濁,她實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但在她霍然起身,要丟下一句「小侯爺,您慢用,我先走了」轉身就溜的時候,卻感覺手被身邊那人拉住了。
慕璟明並沒有很用力地拉她拽她,只是將手輕輕地握了上來。
璃音有些訝然地側身,她垂下眸去,見他仍是端坐著,雙目平靜地望視著前方,但要說他具體在看著什麼,或是盯向哪裡,卻又說不出來。
他的眸光空洞而散亂,仿佛全身的意識都已經抽離,只殘留了一點神識碎片在那隻輕柔卻倔強地牽著自己的手上,像一句並不是無聲,只是聲音不小心逸散在了夜色中的挽留。
但璃音還是聽見了。
她要掙脫慕璟明的手很容易,但終究還是輕嘆一聲,把那句到了嘴邊的「小侯爺,您慢用,我先走了」默默咽進肚子裡,踢一踢腿,嘟噥了一句:「腿麻了,站一站。」
便又坐下。
真拿他這種眼神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
璃音輕眯了眯眼,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她還挺受用的。
這時溫香軟玉在懷的武寧侯向著這邊開口了,他指一指對面席上兩個年輕的陌生面孔,爽聲笑道:「璟禮,璟桓,過去給你們璟明哥哥敬一杯酒。」
感覺到慕璟明握在自己手上的五指微僵,璃音偏頭一看他茫然空洞的眼神,就知道這兩個面孔不僅是她看著陌生,就連慕璟明,恐怕也是不認得的。
自己的父親,不聲不響在邊關又給自己生了兩個弟弟,還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任誰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了。
這個武寧侯,當真……當真是……
看在慕璟明的面子上,璃音真不願拿太難聽的詞來形容他,但這個侯爺在廣睡女人和撒種繁殖這兩件事上,委實有著幾十年如一日的執著。
慕璟明已經是他第七個孩子,在邊關又不知何時偷偷摸摸養了兩個,楚夫人肚子裡正懷著一個,這邊小妾看起來又有五六個月的身孕了。
這男人,不是種馬是什麼?!
他或許是個好將領,但絕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璃音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就見案前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端了酒盞站定,用他們那個年紀特有的粗嘎嗓音齊聲道:「弟弟來敬璟明哥哥。」
慕璟明默然抬眸,他頗覺荒誕地看向眼前這兩個從未見過的弟弟,沒有作聲,也沒有動作,更完全沒有要去端起案上杯盞的意思。
兩個弟弟有些尷尬地對望一眼,便紛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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