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商止有些怔神而扭曲地盯望著那雙血眸,但他眸中只是不顯,半晌後,他才強抑下胸口那抹躁戾,淡笑著道:「誰讓她不聽話,竟為了你,要與我大鬧脾氣。但你也不必擔心,我對她畢竟有情,她只是和你,和阿月一樣,都被我關起來了而已。」
呸,說得好聽,什麼有情!愛人、胞弟、同門……只要誰逆了他的意,竟就皆要被他如此毫無負擔和底線地囚禁起來,只等著他神魂安定下來,就要一個個收拾折磨他們來了!
璃音心裡氣憤難當。
師姐犧牲了那麼多自由,悉心照看養護了一千多年的人,到頭來,就是這麼個忘恩負義的陰暗貨色!
還有商月,他是那般仰慕自己的兄長,一生都在以他作為自己的榜樣和目標,如今榜樣坍塌,也不知於他而言,會不會相當於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是真替師姐和商月感到不值!
他這一生,見誰都是一臉溫溫笑意的一生,到底可曾對任何一人付予過真心麼!
但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候,璃音深吸一口氣,盯緊了他臉上的銀甲面具,徐緩地問出了心裡的最後一個問題:「我是陰差陽錯,誤來此地,而商月是追隨我而來,師兄,你又是為何而來、從何而來的?」
他曾在九百年前的東海海底出現過,璃音早知他能跨越時空,那時便推測他身上該也擁有一些崑崙鏡的殘片,所以如今又來到了這裡,原不稀奇。
可是……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男人臉上那張精巧的面具。
按理說,面具便是為了阻隔神魂氣息相引,為免互融互噬的。而他來到此處,看他少了的那條腿,還有身上那些被天火炸彈灼出的焦黑壞肉就知道,這就是他在這個時空原本的軀殼。
所以,他的軀殼神魂顯然都已開始了互融,根本沒必要再每日戴著面具,防什麼神魂相引了。
可他每一日出現,都還是謹慎地時刻戴著面具,那他究竟是在防備什麼?
總不能真是在防備她抓花他的臉吧。
還有……
經由崑崙鏡而來的人,來時,就像小七去往三百年前找她那次一樣,帶來的身軀和神魂都應該是完整的。
上一世,虞宛初攻擊崑崙的策略並不相同,師兄未經天火灼燒,雖還是魂弱體弱,但至少那一條腿還是在的。
也就是說,他作為從未來而來的「石子」,分明就該有一副更好的肉/身可用,為何身軀相融之時,偏偏卻選了這副已經燒壞了的?
前世,商月曾被玉虛琉璃燈的碎片劃傷,在後背留了一道磨滅不去的長疤。他回來後,不也知道要選一選,選了沒疤的那個,來當自己的身子麼?
兩副肉軀擺在眼前,只要有的選,兩相比較之下,誰都會選更漂亮、更完美的那個吧?
可他偏選了個更醜陋、更不堪的。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而若要說他不在意這些,那就更是鬼扯,否則,他也就不會辛辛苦苦把她囚禁在這裡,逼她交出玉橫了!
這裡面一定還藏著她未能想透的關節。
可商止卻不肯再答,他只輕輕笑了一聲,按動椅上機擴,便要像之前一樣,轉身而去。
璃音在他背後喊他:「師兄就這樣走了,不怕沒了束縛,我半夜逃了?」
商止停下輪椅,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說過了,這裡,你逃不出去。」
「你也想得夠多了,今日將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再好好想想,明日我再過來。」
而後便引動了不知什麼陣法,消失在了山牢之中。
璃音快步過去,可那陣法已然消失,一點不肯給她瞧個究竟。
聽他走時那話中的意思,明日他的神魂便就安定,要開始拿著刀來片她的肉了。
所以,明日,便是她最後一次試探他的機會了。
璃音站著想了一會,這幾日她真是想得太多,沒一會,便想累了,也站累了。
她盤腿坐下,坐在空蕩蕩的山肚子裡,倒有點讓她回憶起被困在葫蘆肚子裡的那三百年來了。
她習慣性一摸腰間,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乾坤袋被收走了,她立刻撇起嘴來,透過發間那隻銀簪,猛敲了敲對面連接著的那片識海,氣憤憤地道:「他把我的零食都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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