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時空之道向來玄秘,它必有它自己的一套規則。然而,千萬年來,它都只雲遮霧罩地隱於天地法則之中,而於各類可供查閱的仙家典籍之上,都絕找不見任何與之相關的明文記載。
細想一想,其實也挺合理。
那些在宇宙眼中,一顆顆看來或許只如涓滴入海般、渺小微茫的「石子」,於「石子」本身而言,卻要麼是以身祭陣,要麼是賭上了神魂互噬之險,才艱難跋涉過了千百年的歲月而來。
所以,「石子」落湖,於天地不過滄海一粟,於己身卻是傾盡所有。若非重憾難平、身負刻骨執念,誰又會做出如此以命相搏的事呢?
而時空之事從來非小,蝶翼一振可掀颶暴,一粟亦可顛覆滄海。世界翻覆、宇宙坍塌……這世間最駭人的顛覆,便很有可能,也只始於某粒「石子」的輕輕一顫。
正因如此,天道才總把自己弄得神神秘秘、玄奧難測,叫人如墮五里霧中,摸也摸不著頭腦。
畢竟,再怎麼看似強悍、無懈可擊的法則,也禁不住大剌剌擺在明面上,叫這天底下數萬萬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細細鑽營琢磨吧!
所以紫府小院之中,在座的五人,哦不,是一個主人站著、四個客人坐著的五人,也都摸不准這時空之道里究竟都藏著怎樣的規矩,又是如何運行的。於是便只能依據虞宛言方才敘述的、或自己經歷過的這幾世,一點點去拼湊、去推想。
不過搖光作為司掌空間四時之神,到底還是知道的比旁人多些*,譬如一軀一靈,又譬如——
他修長的軀體抵在璃音背後,微微傾身,探指撫上桌上那一截帶了三杈的樹枝,慢捻起最上面那一道細杈,輕輕一折。
啪——
「不會有三個不同模樣的未來。」
搖光指骨慢收,搭回身前少女的肩上,在石桌上留下那一截只餘下兩股分叉的斷枝。
一垂眼,不意外對上璃音立馬向他仰起的那一雙澄黑好奇的眼睛。他笑起來,望著她,像專只解惑給她一人聽一樣,聲輕而緩地道:「一軀一靈,並不只適用於人的軀體身上。你可以把整個宇宙想像成一個龐大的軀體,而流淌其間的時間,以及發生在那時間之中的故事,就是包裹在這副軀殼內的靈。」
完全新奇的視角,璃音靠在他身上,仰著臉,聽得雙眼直放亮,忽而想透什麼,她輕「啊」了聲,便接著自己推導了起來:「照這麼說,一軀一靈,一旦某個時間點上的故事走向被『石子』改變,生出了旁枝,便等於是在宇宙這個龐然軀殼之中生出了一個不同模樣的靈。」
她低頭,抓起石桌上適才被搖光折下的那一枝細杈,又用它去撥弄餘下的枝椏,擺出二者相鬥的架勢:「那時天地法則便會立時干預進來,與干預『石子』一樣,引這二靈相噬相融……」
說著,她將已被折下的那一枝扔在一旁,望著那被留下的二路分叉的樹枝,繼續說道:「融合後,新的枝椏長成,而鬥敗的則淪為旁枝脫落。同時,又可能會有新的分叉產生,則這兩股分叉再行相鬥、融合,如此往復下去,便可保證同一時間,同一副軀殼之中,至多只會有二靈相鬥。」
「所以此刻在我們前方的,不會有三個不同模樣的未來,而至多只會有兩個。」
應當沒錯,天地法則,似乎對「保持唯一」這事的維護格外看重。宇宙維度上的一軀一靈,會不會就是指一個世界之中,不同時間線上、不同模樣的故事彼此間不斷兩兩廝殺、相融、吞併,以保證到最後殊途同歸,永遠都只留下一種模樣呢?
枝杈不停長出,則被法則不斷修剪,而錨點之前那粗壯光滑的一根,便是修剪過後的結果。
被折去扔掉一段,如今那殘枝上便僅餘兩路分叉,她指向第一路:「以虞姐姐經歷的三世為準,若說這是虞姐姐的第二世,那照此推斷,虞姐姐經歷的第一世,應當已被融合在了這一枝當中,相當於被天地法則修剪過後,不再單獨存在了。」
又再指向第二路:「那這一枝,便是虞姐姐的第三世,也就是我們正在經歷的這一世。」
她下定結論:「所以商止師兄只可能來自第二世、或第三世的未來,而我更傾向於是第二世。」
師兄的目的是搶奪玉橫、恢復殘軀,若他來自第三世的未來,那回來的時間點就不該選在天火炸彈降臨之後。
那琉璃淨火豈是好玩的?他那天被商月的月露坑了,沒能跑得掉,給炸飛了一條腿,以至於明明抓到了她,萬事俱備,卻礙於殘軀,好幾日都不便動手。所以再怎麼說,既能回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再放任自己被炸那麼一輪吧。
可他卻沒逃,愣是又給炸了一次。
那就大概率是此一世故事的模樣已然改變,而他卻並不知曉,還在依照上一世的既定故事行事。上一世崑崙遭變之時,她並不在山上,而正巧是商月在外受襲,命懸一線,她以浮光自傷,大耗元氣,在逼迫玉橫救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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