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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镜中红绫和彩灯,引玉认出,那应当是芙蓉浦。
康香露被采补,自然疲软无力,就好像全身生气被抽空,成了干尸一具,动也不能动。
她被无嫌揽着,头不知怎的就枕上了无嫌的臂膀,她怔了少顷,已经开始不舍这片刻温存。
“你想要什么,我不想亏待你。”康香露听见无嫌稍显餍足的声音。
她吃力侧身,看着无嫌那张寡淡秀丽的脸,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想要的,无嫌从来都给不了。
未几,无嫌又道:“你尽管说。”
康香露哪会为难无嫌,只是反问:“什么都行?”
无嫌定定看康香露,许是在揣度,那张唇里能提出什么惊骇的索求。她眼中的餍足模糊了那些愤懑,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说:“自然。”
许是得了无嫌首肯,康香露竟撞着胆凑上前,饱满潮润的唇往无嫌颈侧印去,说:“那你……再和我欢好一次,我也想碰碰你。”
无嫌愣了许久,因为康香露看向她的目光太过真挚,好像毕生夙愿俱含眼底,她答应了。
康香露很小心,手脚都在颤,似乎眼前的不是令她痛苦万分的堕仙,而是易碎器皿。每一次试探和触碰,她都要问一句:“这样会难受么,会痛么。”
“不会。”无嫌拉住康香露的手,将她收拢的五指重新按到自己体肤上。
“我知道你常常痛,你拿我当鼎炉,可不就是为了治病么,我都懂。”康香露挤出笑,手覆到无嫌颊上,说:“可光靠采补是不是行不通?你的面色越来越差了。”
“行得通,不过我如今时日无多,越来越不清醒。”无嫌定定看她,坦白道:“我得再找人助我。”
康香露笑意一滞,“你还要另寻鼎炉么。”她心知自己无嫌而言,从不是无可替代,她只是恰好出现,撞到了无嫌身侧,窥见了无嫌遍身的仇怨。
“不找其他。”无嫌牵起康香露的手,当康香露不知道如何得趣,淡声说:“我给晦雪天遍城的人都下了役钉,但如今还不够。”
“还不够?”康香露周身一抖,她知道晦雪天的人有多苦,她想从无嫌身上祈得怜爱不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对其他人心如铁石,颤声说:“整座晦雪天上上下下,那么多的性命都不够替你承痛,助你醒神?”
“我本不想残害晦雪天,厉坛是我失神时设下的,我阻止不了。我施役钉,先是为了寻人,后才是为了醒神和承痛。”无嫌眼中晦色难掩。
“找谁?”康香露问。
“一个魂。”无嫌就连动情的时候,神色也依旧冷漠,眉目间噙有戾气和愤懑。
她微作停顿,又说:“我曾在晦雪天故意遗下一只十二面骰,十二面骰中装有一个魂魄,那个魂如今不知踪迹。”
良久,无嫌又说“罢了”,咬起康香露的食指说:“我不妨在晦雪天放一个引子,在芙蓉浦也放一个,我不找她,等她亲自找来。”
“不是已经在芙蓉浦筑起高楼了么,那个不算?你引子要放在哪,如何放?”康香露问完才觉得自己越界,伏身亲向无嫌胸前,慢说:“你不答就是,当我多嘴了。”
“高楼不是引子,我引她来芙蓉浦,是想她发现我藏在楼上的东西。”无嫌神色微变,又说:“现在一天里,我有近半时间神识混沌,我失神的时候,你切莫提起这事。”
“我知道。”这事康香露自然清楚,只是她一直弄不明白,迫使无嫌脾性大变的,究竟是谁。
“我被使驭前来晦雪天,便是因为使役者怀疑,那只魂藏在此地。”无嫌面上凝起愠意,“等我失神那日,芙蓉浦必会遭殃。”
果不其然,不久后珠落声响。
没有浩荡魔气侵袭,也不是因为鬼气肆虐,芙蓉浦满目疮痍,全因为众人自相残杀。
落珠,莫非是佛珠?
无嫌领着康香露奔回芙蓉浦,从断肢残骸上一跨而过,忿恚冲天地说:“来迟了,牠借我的手布下幻象,我业障加身。”
但见无嫌震开坍塌的屋檐,底下两个模样一般的女童奄奄一息,正是香满衣和云满路。
那时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幻象中,疯魔般喊打喊杀。在刀光剑影中,无嫌找到了林醉影。
林醉影的模样和画里一模一样,却比画中狼狈许多,已在弥留之际!
云满路恳求无嫌将她分成万念,林醉影恰也是这么想的,而那香满衣哭哭啼啼,委实不想和云满路分开,不得不答应下来。
硕大的孽镜台前,康香露孤身只影,待看到无嫌亲手了结她性命,又将她置入玉铃,终于双膝一屈,瘫软在地。
“康香露。”引玉在台下喊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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