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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似是有边有际的一方土地,实则浩瀚无穷,四荒八极皆是它。
阮桃心慌地跟着,天宫景色落入眼底,她不由得想,她这平平无奇的俗尘木头身,真能在天宫扎根么?
只一走神,她便落后归月许多,连忙喊:“等等我,归月,归月!”
一声声“归月”没能把猫儿喊住,猫儿跑得随性恣意,心里洋洋得意。
引玉本也想喊她,话未出口,心想算了。
跑吧,再跑快些,让风追不上,苦痛也追不上。
两条腿如何比得过四条腿,归月转瞬就没了影,只剩蝴蝶在原地盘旋。
“她去哪了啊。”阮桃四下张望,担心归月跑丢,可转念一想,在此地走丢的只会是她。
“别急,带你找她。”莲升说。
引玉呵出一口气,吐出的全是纷杂心绪,她只管往小悟墟走,良久才说:“你说,怎偏偏是她,她又怎甘愿如此。”
远远望见塔刹和石像,便知小悟墟已近,里边铃铎晃动,叮铃声接连不断,声音里蕴有绵绵禅意。
莲升不答,只是说:“上一次回来,小悟墟不曾起风。”
多半是猫儿拨响了铃铎,她与铃缘深,又曾在小悟墟待过一段极为寂寥的时日。
小悟墟中无甚玩乐,要想解闷,就只能玩儿铃铛了,铃铛会响,当作是有人和她说话。
那时,她画符贴符,把所有塔刹摸了一通,又踩过石像的头,早不将小悟墟当作不可冒犯之地。
小悟墟的铃铎,自然是想玩就玩。
“她真是百年如一,不曾变过。”引玉说完,才觉得归月和那碧根莱菔,是有那么几分像。
莲升仰头看向飞檐,檐下原挂有她亲手系上的法铃,后来法铃应缘一摔,恰好落在归月脚边,不得不说“缘”这一字,当真玄妙。
所有缘都是既成的因果,或许归月本就属于小悟墟,只是弯弯绕绕,如今才回来。
莲升忽然说:“俗世就是俗,只会随年月越来越俗,不是它本性败露,而是它本当如此。所有差的,脏的,坏的,必会随着世人的一番摸索而逐一呈现。”
“所以呢?”引玉侧头看她,低笑说:“你还不如和我说经。”
莲升步入小悟墟,沉心静气道:“而身怀至纯心头血之人,是逆世而行,尘世越俗,她的心只会越干净,他们是世间良药,是杆秤上不可估量的一粒粟。我们是俗人,又怎会清楚她所眷所图。”
“也是。”引玉想到猫儿的平日举动,不由一哧,顿时心清。
正如莲升所言,有的人看似身远红尘,其实脱不了凡俗,但有的猫么,好似离不开红尘,其实超然物外。
阮桃的腰带下,耳报神不想听那拐弯抹角的,悲欢离合看多了,心说该来即来,何不爽快一些,直接说:“两人打什么哑谜,当初薛问雪要把气运献给灵犀城,你们大大方方说他求死,如今那猫要求死,你们倒是不敢说了。”
引玉不是不敢,是不愿。
她沉默少倾,伸手在木人头上弹了一记,说:“你懂什么。”
耳报神不会痛,眼珠子转溜溜地说:“老人家懂你俩不舍,你就说是不是。”
引玉不语。
而莲升朝铃声前去,也不发一言。
阮桃听懵了,谁求死,谁不敢说?
她看了仙姑背影,慌忙把腰带下的木人拿出,举高在眼前,想问个清楚。
耳报神却怕伤着这小桃树的心,转过眼说:“你问她们去,就等你撬开她们的嘴了。”
阮桃又把木人塞回到腰带下,转而捂住心口。她的心一定是被撕开了一块,什么冷风雪水全往里边灌,就像还在晦雪天的时候,冻得出奇。
进小悟墟,便见塔刹成林,塔刹虽高矮有别,但模样近乎相同。
塔刹间有菩提树,许是久久无人念经,此地禅意不比从前,所以菩提枝叶稀疏,比从前多了几分萧瑟。
见到铃铎,还真是猫儿站在檐上,正伸爪有一下没一下地捞。
透过此景,引玉好像能看到,归月独自在小悟墟的那段时日——
归月会捞檐下铃铎,会用塔刹磨爪,偶尔攀上天石与那佛像比肩,许还会到问心斋逗弄满池的鲤鱼。
不曾想,这小悟墟已全是归月的影,归月在此间如此自得,就好像她合该生在此、泯在此地。
莲升勾手,招的却不是归月。
远处有东西簌簌飞近,单听声响,应有万千之多。
蝶?
阮桃诧异扭头。
不是蝶,白玉京的蝶身似蓝晶,如今纷飞而来的,分明是数不清的符纸。
莲升曾将符纸整齐叠好,用石子压在地上,如今归月回来,也该物归原主。
她一展五指,黄纸便逐一叠在她掌上,有的堆在她脚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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