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韻忽然對這個從來只活在神話里傳說中的仙人起了惻隱之心。
沈長清不像傳說里無所不能的神,他更像一個淋了太多雨,所以濕透了也無所謂,在雨幕中慢慢與世間和解的普通人。
他衣衫滴水,卻打著一把傘,這傘向世人傾斜。
就像他從無邊怨憎里走過,眼底一半倒映著屍山血海,一半期許著普羅眾生。
萬事看淡,卻不妨礙他愛著凡間一草一木,儘可能關照每一個他所遇之人。
但好像,沒有聽說過有誰關照過這位心軟的神。
「我收了那小鬼的禮物,就想著好人做到底,於是我決定送那小鬼回家,我——」
「你跟著那小鬼來到護城河邊,那鬼說他住在河裡,然後鬼還拿了另一串糖葫蘆,殺了我孫女兒?」長孫璞瑜氣得鬍鬚亂顫,直接搶過話頭,「你這故事編得也太離譜了吧?!」
「鬼知道,你去問問鬼啊」,顏華池嘴唇一抿,眼尾下垂,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又不能主動見鬼,沒法把那使壞的小東西拎過來。」
顏華池這麼一提,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沈長清。
這場上還真有個能主動見鬼的主兒!
「這個…」許光韻脊背一松,不自覺摸了摸鼻子,猶豫道,「要不讓國師先歇會?我們等等…」
「不行!」長孫璞瑜或許是做慣了御史,習慣性反駁了一句,反應過來後額上登時冒了點油光,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老夫……是氣急了,誰家孫女出了那樣的事,都……」
「無礙」,沈長清已經站起身,走到長孫璞瑜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權作安撫,「算著時間,它們該到了。」
來不及回應什麼,堂中門窗緊閉,卻無端颳起陰風。
有東西在緩緩靠近,擦著衙役的頭皮飄過。
更有甚者居然在許光韻身邊停留下來,趴在他肩上,貪婪地流著口水。
沈長清目色驟冷,那東西才依依不捨地順著許光韻的袍子,倒立著爬下來。
許光韻看不見它們,但能感受到那種極致的驚悚。
他顫顫巍巍後退兩步,抬起右手慢慢掐上自己的人中。
虛渺的聲音仿佛是從天邊飄下來的,又仿佛就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沈長清,百年之期已到!這是老子最後一次替你做事!你要信守諾言,放老子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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