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八年,城東三十七戶,長子沈長清已從軍,家中僅餘一子」,這次的官兵一臉嚴肅,眼神淡漠,「叫顏柏榆出來。」
顏姨瘦小的身軀,擋在門口,只留給沈長清一個佝僂衰老的背影。
「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我的兒」,顏姨滿眼絕望,「不要……不要帶走魚兒。」
時隔五年,她終於能為她兒哭泣一場。
為她的魚兒,哭泣一場。
沈長清走過去,一點,一點,堅定地掰開顏姨把著門的手。
顏姨死死扣著門,可她哪裡比得過男人的力氣。
沈長清從容走出去,手指推開門的瞬間,他預見到了永別。
這回入目的是滿眼腥紅,顏柏榆從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猛推了沈長清一把。
背脊撞在樹上,沈長清滑倒在地,樹葉抖落,樹幹上添了一道直直向下的駭人血痕。
顏柏榆揪著他的衣領,攥緊拳頭砸在他臉上。
「武師教你的東西你都學到狗肚子裡了嗎!為什麼不躲!」
「我讓你說話!」顏柏榆又一拳頭砸過去,卻被沈長清用手掌生生逼停。
他又一次,從懷裡摸出那封染血的信。
「是娘給咱的嗎?!」顏柏榆大喜過望,伸手去搶,他沒有注意到沈長清欲言又止的樣子,滿心滿眼都是歡喜,「那你也不能在戰場上走神啊!」
他碎碎念著,「娘不識字,應該又是夫子幫著寫的。」
「剛剛是我不對,誰讓你嚇狠我了,不給你一拳,你不長記性」,他一邊急切地拆信,一邊道歉,「好嘛,對不起,長清啊,你脾氣最好了,別生我氣。」
第018章 你敢給我造假信!
信紙展開,只一段話,是給沈長清的。
顏柏榆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慢慢變成不可置信。
「清兒,娘生了點小病,別告訴你弟弟,娘自己做工,賺了錢就給自己買藥,不要你們操心。魚兒要是知道了,定會往家裡寄錢的,你們不在娘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落款是崇德十一年冬,如今已是十二年秋末了。
這近一年來,顏柏榆每隔半個月都能收到一封來自娘的平安信。
十七封信,原來沒有一封真的是娘寫給他的。
難怪啊,難怪每次他興高采烈的時候,沈長清都不吭聲。
他習慣了沈長清不吭聲,卻從未想過,那些所謂的平安信,都是眼前這個人偽造的!
顏柏榆猩紅了眼,「沈長清!剩下的信呢?!拿來!」
沈長清把疊得整整齊齊的剩下十六封一起遞了過去。
兩個人的手都在打顫。
「衙門又來徵稅了,娘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平日裡節衣縮食倒也負擔得起,你給娘的銀子娘寄回來了,拿著好好過日子,別委屈自己。」
「娘前些日子在地里不慎摔了一跤,隔壁王大娘是個善人,她把娘背回來,還去街上叫了大夫,大夫說娘是操勞過度,你不用擔心娘,娘做些刺繡的輕活也能養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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