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執筆,寫,侄身在外,不能親見尊容,不能親侍左右,願叔父諒解。
他念,「侄兒如今在外辦事,不能親自見一見叔父,不能親自侍奉在左右兩側,願您能原諒我的不孝。」
旬初,余曾聽人言,牛駝山一帶有良種,本欲帶回與叔父觀之,然,益州水患,商隊不能通行,故歇於山下北面林中。
「這個月月初的時候,我曾經聽人說,牛駝山有叔父一直想要的果木種子,本來想要帶回去給叔父確認,然而益州突發洪水,商隊沒辦法通過,只能暫時歇在山下北面林子裡。」
「慢著!」胡萬手指粗魯地點著紙張,「不對數,你念的怎麼與寫的不同?!」
沈長清一時有些無語,但還是耐著性子道,「那我照著念,您不懂的再問我行嗎?」
沈長清指節分明,泛著陰白,他握著那隻炸毛的筆,在硯台邊緣細細梳理,只鬍子對它著實不怎樣好,翹起的筆毛怎麼也順不平。
沈長清就用這筆,繼續寫他那些飄飄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的字。
那字太飄逸了,每一筆都像要飛出紙外,不知道會在哪裡停頓,偏偏沈長清把這龍飛鳳舞卻又好好地關在了該在的地方,每一個字都不會占據其它字的版塊。
他用這字,寫過很多信,有戰報,有密信,有家書。
「侄雖不敏,亦知牛駝山有主,當先行拜訪,方不負叔父教誨。侄與眾人相談甚歡,胡兄雖為匪寇,卻未與小侄為難。
「某以為此商機不可錯過,來回多有費事,不若與胡兄合作,胡兄帶人種植,叔父派人收購交接,於山下屠家村舊址搭建酒坊。
「西北之地儼然已成我四族之西北,中原銷路雖廣,然運輸成本過高。何不藉此造勢,借酒塘聲名,一路向京收購土地工坊,形成字號,再創新高?
「望叔父深思之遠慮之,莫等來日良機錯失,復又追悔莫及。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有問題嗎」,沈長清不緊不慢把筆收好,轉身看著胡萬。
胡萬也在看沈長清,他從沈長清眸子裡看出了些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
——莫名就很不爽。
可能看慣了底下人的低眉順眼,聽慣了阿諛奉承,見慣了唯唯諾諾。
就對這眼裡的不馴服格外敏感。
他心中竟燃起了一絲久違的征服欲,他想要這人低頭臣服自己,就像當年他征服了所有人一樣。
但沈長清低頭笑,因為角度,居高臨下看著他,然後說,「胡兄,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了,您年長一些,我就自稱愚弟吧。」
林蒼垂著手,站在旁邊,看得很清楚。
沈長清剛才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垃圾。
胡萬比林蒼看得更清楚,但他卻沒有發作,「牛駝山需要生計,能給寨裡帶來利益之人,就是我牛駝山的朋友。
「秦小兄弟,若事情真能辦成,你就是我牛駝山的四當家,我胡萬的座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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