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全白了的發,是月色染它如此嗎?
這流淌滿屋的光,數不清是誰的苦悲。
直到又一個日出,陳淵海敲不開他的門,心下一緊,猛得闖將進來。
「長……」即將脫口而出,卻被他生生含淚咽下,他始終記得他們如今的處境,他絕不願再為沈長清添一絲亂子,他忍悲改口,「少爺——!」
他手忙腳亂把人弄到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沈長清冰涼的軀體。
陳淵海的神色那麼哀傷——你總是那樣強大,總是那樣包容一切,總是那樣安安靜靜悶不吭聲。
——我便總是忘了你正在承受痛苦。
陳淵海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他分明已經看出沈長清的不對勁,可沈長清後面表現得太淡然太鎮定,以至他竟忘了原本是想要悄悄為沈長清守夜的!
他不敢看沈長清那滿頭白髮,一看就覺得心驚肉跳。
「少爺……」陳淵海忍住哭腔,「您冷不冷?我讓人去打熱水……」
沈長清沒有醒來,嘴唇緊抿著,一沾到床就蜷縮作一小團。
被子底下隆起一個小包,裡面的人瑟瑟發抖。
陳淵海忍不住紅了眼睛,拿了桌案上的信,推門出去。
他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按照沈長清的交代一件件安排下去。
許禕就在隔壁房裡,陳淵海喊他出來,讓他好好照顧沈長清。
然後他就不帶一絲遲疑地走了,他步履匆匆。
寒風起,有水珠被風帶著,落到許禕臉上,冰涼的。
「下雨了麼?」許禕把頭探出屋檐,「沒有啊?」
許禕端著熱水進屋裡去了。
沈長清昨夜說的其實只有大概方向,不過陳淵海總管三河多年,有能力把控細節,只是不像沈長清算無遺策遊刃有餘罷了。
這更合適的新糧雖然找到了,但是人們的成見是很難改變的。
換做誰拋棄種了一輩子的種不要,去冒著風險換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新種,誰都不會願意的。
畢竟民以食為天,他們不能拿一家人的命去賭。
但……如果讓他們看到巨大的商機呢?
這就是造勢,用一個發財的例子,吸引大量人自發播種。
前期的造勢分兩個方向同時進行,第一是「拔苗」,第二則「說書」。
這「拔苗」會由唐梨酒跟進,由牛駝山餘孽執行。
而「說書」最重要的部分沈長清已經解決,現在就需要他走一趟,與酒塘秦家打好配合。
陳淵海緊了緊懷中的信,去馬廄里牽了兩匹好馬,把韁繩栓在一起,上了其中一匹,直接策馬通過險峻的山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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