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一僵,皮笑肉不笑地點頭:「錢大人說得極是。」
「這天底下最難做到的就是『見好就收』四個字。」秦毓章把忠義侯遞上來的摺子放到一邊,說:「所以本堂不要求所有人都懷抱錢財如無物,能拿的拿了,也沒什麼,但不該拿的絕對不能染指。」
傅禹成將信紙奉回,他接過來,在齊宗源的信上用硃筆從上斜下劃了一道,「既樂不思蜀,那就不用回來了。」
錢主簿將那兩張信紙取走,桌案上便只剩下柳飛雁的信。他看到信紙上朱紅連筆略有凝滯,便拉開了一旁架子上的暗格。
「這人在外頭久了,心確實容易野。」傅禹成卻出聲為姓齊的說話:「但齊宗源畢竟是相爺一手提拔上來的,這些年也為相爺做了不少事出了不少力,就這麼放棄未免太可惜了吧?我相信他肯定還是不敢違逆相爺的,多加敲打,未必不能調教回來。」
「相爺從不強用不趁手的物件。」錢主簿取了支新的軟毫來替換掉了舊的那支,似覺稀奇地道:「傅大人也不是平白會替人求情的人,今兒這是怎麼了?」
傅禹成心底暗罵一聲,硬著頭皮說:「忠義侯在江南處處掣肘,肯定是得了裴孟檀的授意,若真就這麼放棄齊宗源,那豈不是正如了他們的意?」
「誰給你的錯覺,本堂不能如意,裴大人就能如意?」秦毓章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微微的波動,看了前者一眼,「盛環頌兩個時辰前進了宮,你們覺得陛下知不知道這些事,知道了又會怎麼想?」
他時常坐著,卻不常抬頭仰望,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主動俯身垂頭去就他,但仍舊無法和他保持到同一條線上。
「什麼,陛下已經知道了?」傅禹成這一回實打實地吃了一驚,雙手大開撐到案上湊近了些,「盛環頌知道了多少?泄洪淹民的事不說,太……」
話說一半便沒了聲兒,他顧忌著還有個謝延卿在,咬牙半晌,才壓著聲音說:「那這樣一來,江南可不能起半點民怨啊。相爺,咱們該怎麼辦?」
秦毓章反問道:「傅大人覺得該怎麼辦?」
「不能讓忠義侯和沈亦德在江南攪和太久,這件事自然是越快結束越好。」傅禹成真遇到事了,腦筋轉得飛快,連珠炮似的說:「倒賣常平倉儲糧可以抖出來,泄洪淹民也可以抖出來,讓齊宗源把他自己做的孽都給背了,一切就都止於他。讓裴孟檀占一時上風,也無所謂,不牽扯咱們就行。」
「視錢財如糞土,難;見好就收,更是難上加難。」相爺換了筆,就得換墨,錢主簿取了方端硯出來,一邊磨墨一邊說:「齊大人未必肯吧。就算他肯,他底下一府二司四州連帶各色人等,也不可能讓他收手。」
傅禹成立刻直起身,唾沫飛濺:「肯與不肯,這些閒雜說了可不算!」
「傅大人既然明白,那就做得乾淨些。」秦毓章暫且為此事劃下句號,然後叫了一聲:「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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